如果勒的太緊了,缺少功力的角兒容易四肢發麻,甚至噁心嘔吐,程小樓就算功力深厚,到時候也肯定會感覺不舒服,多少會影響到在戲臺上的發揮。
要是唱武戲那就必須把頭勒緊了,否則到了開打、走吊毛、摔殭屍時,盔帽一不小心就會掉落。
在戲臺上盔帽掉落,行話叫做“掭頭”,是戲臺上的大忌。
勒完頭,扮相就算基本完成,接下來只需要戴上頭盔掛著髯口就可以登臺了。
正常情況頭盔和髯口都有專門的盔箱師傅保管,需要用的時候要提前去盔箱師傅那兒去。
盔箱,是梨園界的行話,是專門管理盔頭箱的一個工種。演出時,盔箱師傅負責為演員勒頭,戴上盔帽、髯口、翎子等。
幹這行的,多是科班出身的演員,因為已不適合唱戲,就轉行到後臺,做這傍角兒的營生。
盔帽大約有130多種,有軟硬之分。
硬盔有九龍冠、鳳冠、王帽、侯帽等,軟盔有小生巾、相巾、帝王巾等。
當然,程小樓的頭盔和髯口早早就有盔箱師傅送了過來。
在還沒化妝之前,嶄新的頭盔和髯口便已經擺在了化妝鏡前。
化妝師替程小樓戴上盔頭,掛上髯口後,一股英武之氣便頓時撲面而來,看的那名化妝師很是滿意。
“程老闆,您瞧瞧,感覺如何?”
細心的化妝師又為他處理了幾個小細節後,便滿意的往後退了兩步看著鏡中的程小樓問道。
後者仔細看了看眉眼和點紅,又一捋髯口做了個起霸的動作,頓時便滿意的笑著稱讚道:“您的手藝非常好,我很滿意。”
旁邊的柳鳳英也轉過頭仔細看了他兩眼,美目也是一亮,顯然對程小樓的扮相非常滿意。
“程老闆您太客氣了,不是我的手藝好,而是您的底子好,我在這個行當也做了快三十年了,經我手扮的角兒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像您這樣上相的,程老闆真真是祖師爺賞飯吃,其他角兒頂多是扮什麼像什麼,而您是扮什麼是什麼呢。”
看起來五十歲出頭的化妝師,一眨不眨的仔細端詳著鏡中的程小樓,越看越驚奇,越看越滿意。
在這之前,他也是看過程小樓那幾出《思凡》《夜奔》和《鎖五龍》的。
那三齣戲中的程小樓扮相完全不同,但是卻從來不會給人突兀之感。
《思凡》中的他就是動了凡心的小尼姑色空,《夜奔》中的他卻又變成了受到高俅迫害,逼不得已夜上梁山的林沖。
而《鎖五龍》這出戏裡,程小樓則是又變成了不得已之下慷慨赴死,將唐皇一干人罵的狗血淋頭的單雄信。
三出全然不同的戲,三個不一樣的形象。
跨度如此之大,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說感覺串了戲。
這就真的嚇人了!
一來是程小樓將戲中角色拿捏的極其到位,二來就是祖師爺賞飯吃,給了他一張男生女相卻又可塑性非常強的臉。
就好像有些明星在演了某出戏之後,就會不自覺的被人打上標籤,以後無論演什麼,總會讓人下意識想到他之前塑造的那個形象,頓時就會出戲。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就是伶人的可塑性不夠強,很多做到演什麼像什麼的地步。
而程小樓甚至已經超越了演什麼像什麼,而達到了扮誰就是誰的境界,細想之下,如何不讓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