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文關於流民問題的奏報,觸及了一個關鍵點,那就是所有的規劃實施,都要以可靠的軍事力量為保障、為後盾。
流民中的大量精壯,已經引發了一些地方勢力的覬覦。
朱平槿不擔心地方勢力舉旗謀反,卻擔心尾大不掉。
他考慮片刻,便命令太監記錄,讓軍機處擬旨,令駐紮於合州、永川、巴縣江北一帶整補的第一團向萬縣移動;駐紮在大竹、達州一帶整補的第十二團向梁山移動。
兩團沿流民入川的主要道路逐次展開,一面武裝護送流民,一面就地從流民中招募精壯為兵。
此外,朱平槿要求軍機處儘快拿出川東官軍的整合方案。一旦定案,立即實施。以快打慢,以多壓少,以有備對無備。
朱平槿笑對老婆道,就算潭詣佔了萬縣的天生城(注三),也有辦法嚇得他乖乖下山。
朱平槿部署完了軍隊,他老婆開始講述她農業開發的設想。
羅雨虹說,為減少流民損失,譚芳建議強迫流民賣身為奴,她經過思考認為不妥。
大量的可以自由流動的僱傭勞動者,是實現人力資源合理配置的關鍵。因此四川的農業振興,也要像工業、商業一樣實現逐步實現自由僱傭。
既然有了護國安民基金作為母公司,那麼四川墾荒局這個半王府、半官府的組織就應該改組為農墾公司,成為獨立的市場主體。
該農
墾公司以護國安民基金會注入的川北川中佔地為資本,分割槽域實施成塊連片的整體開發,重點就是李崇文奏疏中建議的三江中下游地區。這樣既可加快田土墾荒和流民安置,也可以防止農墾公司的商業模式擾亂川西和瀘州王莊,引起不必要的人心浮動,尤其是幹部隊伍的非議。
羅雨虹的建議,是她農業工業化、農莊企業化、農民工人化,即“新三農主義”思想的具體表現。朱平槿這段時間也思考過,認為老婆的主意確有可取之處。
新三農主義下的農業公司,與瀘州護國安民新農村的主要區別,一是成員的身份,二是組織的定位。
瀘州護國安民新農村,是一個對成員從頭管到腳的組織。它既是龐大的經濟組織,也是嚴密的社會組織。
農業公司,就是個純粹的企業。除了掙錢產糧,它沒有其他訴求。
瀘州護國安民新農村中的莊戶,有著嚴格的身份界定。人既不容易進,也不容易出。
農業公司中的僱員,就是一名領薪水的長工。他們上班是僱員,下班是獨立的社會人。因此,必須要一套獨立於企業之外的統治機構,來保證社會秩序的有序穩定,比如官府。
徹底搞翻政企合一的王有企業,全面實現自由市場經濟,是她老婆一貫的主張。若不是朱平槿以戰爭之需強制保留了幾塊自留地,連火器局等軍工企業她都恨不得來個市場化自由競爭。瀘州王莊的高度集權模式也不是拍腦袋出來的,而是十幾萬餓癟的肚皮憋出來的。
看著羅雨虹充滿期待的眼神,朱平槿知道,這次他必須作適當的妥協,否則將進一步損害夫妻關係。
然而,向女人屈膝不是朱平槿的性格,表示同意也並非全盤接受。
比如撤銷四川墾荒局,朱平槿就明確表示反對。
他認為,四川墾荒局基本定位是個官方機構,是負責出政策、畫導向、定規矩的。農業公司是個經濟組織,以盈利為目標,與其由墾荒局改組,不如徹底新建。李崇文兼任總經理,曹三保兼任副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