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以前從不對軍隊事務開口。她一向對朱平槿說,她不懂也沒興趣,所以朱平槿的提綱裡,根本沒有關於軍隊事務的討論事項。
聽見老婆反對,朱平槿有些詫異。
“我不是反對你偷偷摸摸建軍。我是對你給護莊隊的定位有意見!”羅雨虹向老公解釋。
“我在雅州就知道,陳有福要編練護莊隊,洪其惠就反對。為什麼?並非洪其惠不識大體,而是農忙時節每個勞力都是寶貴的!
雨水一旦來了,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所有的人手都要去插秧。早一天下秧就早一天收穫,第二季的稻子就多長一天,就可能多幾斤收穫!
收穫時節更緊張,天一晴便要趕著收割。若是晚了半小時,天下大雨了,一年的收穫都爛在地裡!
可農閒又與農忙相反。農閒的時候,莊戶們個個耍得磨皮擦癢,早晨九點鐘都不起床……”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既然叫護莊隊,必須與農莊結合在一起。農閒時都練兵,農忙時都下地幹活!陳有福說過,土暴子來了,見人就殺。只有男女老幼一起上,才可能打贏!”
“嗯,老婆說的有理!李崇文也提出了這個問題。看來一線工作的同志,意見是一致的!”
朱平槿沉思許久,這才又道:“以前我設想一縣一大隊,先建一個基幹中隊;一中莊一中隊,先建一個基幹小隊。看來這種做法過於理想化,明顯脫離了實際。這樣好不好:我們略作修整,縣莊兩級的軍事編制不變,在縣級先建一個基幹中隊的做法也不變。但在中莊一級,我們靈活處理,不要強行推行什麼基幹小隊。農閒時全體男丁都來參訓,農忙時全體都下地幹活。這樣,既能擴大兵源基數,又提升了整體訓練水平,還能強化王莊對莊戶的組織管理。一旦開戰,我們隨時可以從地方動員抽調足夠的兵源!”
朱平槿及時轉向,向老婆靠攏,於是羅雨虹大度地表示理解。
“你這種分法,以前農村叫脫產、半脫產和不脫產。你是城裡人,沒在農村呆過,所以不曉得很正常。但一個連守整整一個縣確實不夠。陳有福和洪其惠建議,大隊下面再搞兩三個架子中隊。架子中隊平時農閒搞訓練,戰時動員補入兵源。只要訓練充分,拉出來一樣打仗。”
朱平槿略一想,大讚道:“全脫、半脫和不脫。簡單易懂,這個名字好!”
“好,透過!” 羅雨虹一錘定音。
她說著,彎腰從隨身的化妝竹簍裡撿出來支鵝毛筆,又拿出墨水瓷瓶蘸了水,開始記錄。
“你這個是好東西!你就是用這個給我寫的信吧?”朱平槿湊過來問道。
“別打岔!繼續開會。”
“軍隊還有個大問題,幹部短缺!軍事幹部政工幹部尤其缺乏。我把雲哥兒這個毛孩子推到前臺,也是無奈之舉……”
“這個事情我想過。”羅雨虹不等朱平槿說完,立即插話道:“軍隊這樣,王莊也這樣。你知道的,洪其惠非常排斥宦官,他是把王莊當作了小縣衙,把莊頭當成了九品官!所以,他一心拉攏讀書人來做事。可那些讀書人又不買帳,弄得他兩頭不是人。
正巧了!昨天下午羅景雲的同學來煩我。他們要學雲哥兒當兵,小紅把他們打了出去。我想,既然雲哥兒都是營級軍官了,那他的同學也能帶兵,只是要……”
“辦一個軍政幹部大學!”朱平槿迅速搶回了自己的發言權。
“既要選擇,更要培養,那是我D的幹部政策!把招人的牌子掛起來,透過了筆試口試政審,然後籤勞動合同。跟朱某人當年一樣,先放到基層最艱苦的環境中去鍛鍊,透過工作業績考核再選擇。培養比選擇更重要。要言傳身教,還要定期集中學習,提高理論水平,確保思想能及時跟上形勢發展……”
“別辦成你們那個D校!只管發假 文憑賺錢。”羅雨虹咕嚕著,打斷了朱平槿的滔滔不絕,“職業培訓要分層級。秀才以上學歷的,童生學歷的,文盲半文盲,不能一口大鍋亂燉!”
“好,透過!”
朱平槿一錘定音:“具體的辦學章程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