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砂能活到現在,的確是個奇蹟。
也難怪之前,她派了不少的人。都沒有查到硃砂的行蹤。
他傷成這樣,怕是也昏迷了很長的時間。
硃砂是個心眼很小的人。他受了如此重的傷,還是被她的丈夫所傷。夏阮知道,她想要離開是困難重重。若是此時,再被硃砂知道,杜蘭不是杜若。那麼丈夫那邊,壓力或許會更大。
而且,杜明還有杜若,也會有危險。
“他的傷口,在心口處,已經有些潰爛了。”夏阮略微思索了一陣,“我記得你父親調製了一種藥,可以治這樣的傷口。但是,這種藥不能用麻藥,必須這個人神智清醒。所以,你將這些告訴他,便從屋子裡走出來。其他的,不要多說……知道了嗎?”
夏阮緩緩地舒了一口氣,還好她從前問了杜明,關於蕭九昔日在洛城被刺殺的情況。
她看到丈夫胸口猙獰的傷口略微有些震驚,但是丈夫說的風輕雲淡,像是在安穩她一樣。夏阮便也不好繼續追問,表面上她沒有問丈夫具體的事情,私下卻找到了杜明,問了詳細的情形。
昔日在洛城路途中,蕭九要保持神智清醒,所以沒有用麻藥。杜明拿著刀子,將他胸口的腐肉一點一點的剔除,又傷了止血的藥。這些動作,夏阮聽著的時候便覺得渾身疼痛難忍,她完全不敢想象丈夫當時,是怎麼捱過這些疼痛的。
杜明當時也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夫人,不是老朽不給侯爺用麻藥。但是,那些刺客對我們窮追不捨,侯爺想要保持清醒,便不能用這些藥。在這些日子裡,侯爺還要一直趕路。我這輩子,都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一個人,根本不將疼痛放在眼裡。”
杜明對蕭九十分的佩服,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人居然可以不用麻藥,就能剋制自己不去理睬身上刺骨的疼痛。
若是意志力不堅強,便是會隕命。
夏阮昔日想了很久,才從杜明的手中拿到了這些藥方。
她不能親自體會到那種疼痛,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拿著這些藥方告訴自己,不能再讓丈夫再受這樣的傷。
她拿來警告自己的藥方,如今卻成了救命的稻草。
硃砂的傷和蕭九的傷其實是不一樣的,但是又有些相似。蕭九給硃砂的一劍在他昔日受傷的地方,夏阮猜測這劍上應該帶了一些毒,再加上那夜大火,所以硃砂的傷勢才會越來越嚴重。
不過,硃砂依舊是活了下來。
她離開屋子的時候。硃砂渾身無力躺在床上,喃喃自語,“我不會死。所以你別想著逃開,就算我死,我也會讓你和蕭九給我陪葬。”
硃砂說這些話的時候,像是在和自己對話,又像是在特意告訴她。
他的嗓音很輕,但是夏阮卻依舊聽了個徹底。
硃砂是在警告她,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夏阮停住了推開門的動作。對著硃砂道,“我會走的。我會帶著杜若和南亭公子,離開這裡。”
“離開?你以為你能離開?”硃砂的嗓音依舊很輕,還有些沙啞,“長安侯夫人。你別太小看我。”
夏阮淡淡的笑了笑,一臉無奈,“我從未小看過硃砂公子,這個世上能做到你這樣的人,不多了。”
硃砂是一個沒有弱點的人,要對付他這樣的人,十分的難。
但是這樣的人,也有一個壞毛病。
那邊是疑心病重……尤其是硃砂這樣的人,他經歷的事情。讓他徹底的變成了一個,完全不會相信外人的人。
就算那個人是南亭,硃砂也不相信。
夏阮突然明白。為何前世她會認為南亭是硃砂的剋星了。因為,南亭是為了硃砂,特意跟在硃砂的身後來大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