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很安靜,夏阮看著離南亭不遠的青花瓷瓶,上面插了一些前幾日摘下來的梅花。
當時,杜蘭嫌屋子裡的空氣太悶,便央求外面的那些人去帶來的花。
那些人沒有搭理杜蘭,反而是送飯的一位大嬸。意外的答應了杜蘭的請求。
梅花……梅花……
夏阮的唇畔的笑意越來越濃,她已經很清楚。此刻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你,的確厲害。”過了很久南亭才笑了起來,他將右手覆在右眼上,“長安侯的為人我清楚,他不是那種不信守諾言的人,而你顯然也不是願意多為難他的人。是,我雙眼的確沒有失明,我瞞過了許多人……呵,或許是我的演技太好了?所以,連我最聰明的弟弟,也沒有看出來,其實我的眼睛從前是當真看不見的。不過,長安侯夫人,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不是什麼好事情,你明白嗎?”
南亭知道,自己顯然十分的不喜歡這種感覺。
像是和從前一樣,無法自己選擇,卻一定要走上那些路。
南亭想到過去,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將手從右眼上拿下後,才去解開綁在腦後的綢帶。他的動作極慢,而夏阮卻一直沒有說話,等到最後,南亭將覆在眼上的綢帶解開之後,映入夏阮眼簾是一雙茶褐色的雙眼。
南亭的面容和硃砂極其相似,只是仔細的看,又覺得和硃砂不是同一類人。
他的鼻翼很挺,唇十分的薄。他的雙眼和大秦的人不一樣,是一雙茶褐色的眼瞳,又好像是鑲了金邊一樣。若是一定要用言語來描述他的眼瞳,夏阮覺得像是金粉撒在他的眼裡,這雙眼睛十分的吸引人,也十分的清澈。
她很久沒有看到這樣清澈的眼神,能出現在一個比自己大幾歲的人身上。
顯然,南亭摘下白綾後,另她有些驚訝。
南亭注意到夏阮驚訝的神色,覺得心裡的氣稍微順了一些。當初,他在蕭九面前將白綾摘下,蕭九的神色比夏阮稍微正常一些。
南亭拿起一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太久了……我都快忘記自己是多久以前摘下來這個礙眼的東西了。現在想想,這個感覺真是好,不用繼續裝瞎子了。不過,長安侯夫人,你不得不承認,我的演技其實還不錯。”
“是不錯。”夏阮接了南亭的話,何止是不錯,簡直快天衣無縫了。若不是她之前在安貴妃的房中見過鮫綃紗,根本不敢大膽的猜測,南亭眼上的白綾,其實是用鮫綃紗做成的。其實這種白綾和鮫綃紗從外表上看。一點也不相似,但是鮫綃紗有個特點,便是在夏日裡清涼如冰。在夏日裡又溫暖如三月春風。
南亭覆著鮫綃紗,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楚外面的情形。
所以,在她問南亭菜餚的時候,南亭能迅速的夾起離他有些距離的青菜和羊肉。
正好,這種香料清除羊肉腥味的功效十分的顯著,南亭知道這一點,所以選擇了羊肉。
一個眼盲的人。不可能準確的夾起這些東西。
杜蘭跟夏阮說這些菜餚是村子裡的人送來的,也說明了這個送來菜餚的人。是個年歲有些大的婆子。
波斯人無論是什麼年歲,他們生下來的面部輪廓和大秦本土的人便有些區別。
南亭當時敢肯定這些人不是波斯人,而是主動的提起了尼西國附近的小國,夏阮便更能肯定南亭能看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