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地暗了。
夏阮從桃花塢出來之後,整個人眼神有些迷茫。
“娘娘……你等等……”春桃趕緊從殿內追了出來,將手裡的紙燈籠遞給夏阮,“天色有些暗了,娘娘一定要小心一些。奴婢是待罪之身,便不能多送娘娘了。”
春桃笑的很真誠,可是她的臉上的刀痕,卻也顯得引人注目。
就是在這樣微弱的光線裡,依然能夠看個清清楚楚。
夏阮從春桃的手裡接過紙燈籠:“春桃,我不是什麼娘娘……今日我會謝謝你給我的燈籠。”
“對不起。”春桃趕緊退後了一些,一臉慌張的看著夏阮,“奴婢知錯了,不知該如何稱呼尊駕?”
夏阮笑著搖頭:“以後你便知道了。”
春桃抬起頭,眼裡露出一絲懇求:“那麼敢問,你還會來看望我家貴人嗎?”
月色下,夏阮的臉色有些蒼白,更是有些疲憊。
周圍十分的寂靜,還能聽到秋蟬的鳴叫。
“若她在,我便來。”這句話,夏阮說的很輕。但是春桃還是聽清楚了,眼前的夫人告訴她,還會再來。
春桃笑著退後一些,對著夏阮揮手。
夏阮轉身提起燈籠便朝著御花園走去,她這些話也算是欺騙了春桃。因為她知道,夏清荷不會長命了……如今的夏清荷只是硃砂手裡的一個廢棄掉的棋子,硃砂怎麼會盡心盡力的將夏清荷救出去。對於這點,夏清荷自然也是清楚的,所以在最後的時刻,夏清荷會想見她。
夏清荷沒有那麼好,她會將這些告訴自己,無非就是希望自己能幫她報仇。
只是,人即將死,言語必定全部是真。
夏阮從未想過要將夏清荷所有的話都放在心上。畢竟夏清荷會說這些,也是想報復硃砂。所以夏清荷的話,一半是真另一半也是假的。
一個人當真是恨毒了另一個人的話,那麼另一個人做的一切。在這個人心中都是可疑的。
只是夏清荷說了很多,夏阮依舊沒有弄清楚硃砂到底是誰的孩子。唯一讓夏阮覺得有用的訊息,便是硃砂在尼西有一部分不錯的勢力,似乎是培養已久。
昔日,她並不知道這些,硃砂隱藏的太深了。
從硃砂的年紀上來看,這些人必定不是硃砂親自動手培養的,想必是出自硃砂母親的手。
而且,最讓夏阮覺得驚訝的便是,硃砂居然殺了自己的母親。
硃砂為何會這樣做?難道這個人。生性便是如此的暴虐嗎?
又或者?有其他的原因。
快要走到宸佑宮,夏阮抬頭看著周圍昏暗的一切,想起這紅磚金瓦堆砌而成的宮闕,是多少人夢寐以求想要進來的地方。可是等人真的進來,卻又想著要出去。對於她們而言,又有幾個人是真的為自己而活著呢?
安貴妃,為了安家的上百口人,不得不繼續偽裝賢良淑德。
濁妃,就算建廣帝再不喜歡她,她依舊每日拼盡全力活下來,只是為了來日四皇子有個依靠。
還有。許多許多的妃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難言的苦衷。
沒有一個敢停頓下來回頭看上一刻,因為稍微不注意,便會萬劫不復,再也沒有生還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