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今年撞死的第十二個人了。”
春希用鑷子夾起了一塊新鮮的人體碎片。
一想到這些黏糊糊的碎片,數分鐘前還是一個完整的人類,他的內心就很不是滋味。
聽說在美國那邊,有人為了能夠合法殺人,就去當了警察,可他明明不想殺人,卻莫名其妙地穿越到東京,當上了JR鐵道會社的車掌。
在這裡,跳軌事件會被稱作“人身事故”,而近乎每天都會在這條軌道上上演,以至乎連電車裡的乘客都麻木了。
習慣,有時候真的很可怕。
而對於春希來說,一切都無所謂,只要工資能高點就行,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可惜這18w円的月薪,實際到手也就14w円左右,扣除掉東京寸土寸金的房租、越來越貴的水電、以及不斷抬價的醫療保險,他根本存不下什麼錢。
更別提,現在還需要額外支出一筆心理諮詢費了。
“這不能算工傷嗎?”
春希摸了摸胸口,現在的他難受得很。
翻滾的胃液,控訴著強烈的心理壓力。
特別是剛剛血漿在車頭炸開的那一幕,完全不是《電鋸驚魂》那種小兒科能夠相比擬的。
他依稀記得,有一次公司團建,同事給他夾了一段豬大腸,他看著那團黏糊糊的皺褶,不由得與眼前的這一幕相重疊,之後的記憶便消失了。
據說他當時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身體抽搐,被急救車抬到了附近的大學附屬醫院,診斷為了行業內的常見病——創傷後應激障礙。
之後他便戒掉了最愛的內臟燒烤,帶薪休假了小半年。
今天,他終於復工了。
早上同事還在跟他調侃最近人身事故越來越多了,沒想到這烏鴉嘴立馬就應驗了。
“這就是新聞報紙上天天唸叨的‘大蕭條’的具現化嗎?”
眼角餘光處,月臺的廣告位上,除了人氣偶像團體早安少女的泳裝寫真,隔壁還張貼著一張抵制濫用精神藥物的公益海報。
春希冷嗤著點了根菸,取出一片依替唑侖,嚼碎,伴著口水嚥下。
口腔內立馬傳來了一絲絲的甜味,這也讓他身心都得到了放鬆。
“呼——”
飄浮的菸圈,高漲的情緒,以及軌道上散落的碎塊,不知為何,這讓他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
父親是個沉迷賭博的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