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鄧舍為何突然有此想法,洪繼勳並不奇怪,這不但是在獎賞姬家,更是在做給別的臣子們看,以解其後顧之憂,只不過,他說道:“這,……。主公,姬宗周才隕,按照禮法,現在就給他的兒子們辦婚事不太合適呀。”
“那便先把婚訂下來。……,再去問問姬衝的弟弟們,有願意從軍的沒有?若有,就挑出來一個,讓去接替姬衝之職。如果沒有,便選出一人來我王府,做個參議。”
“接替姬衝之職?”
“姬氏父子立此功勞,當然要有賞了。我打算把姬衝調來我的衛隊,給時三千當個副手。”
姬衝已是軍職,轉為文職未免唐突,但繼續把他放在前線,似乎又稍嫌鄧舍無有體恤之意,也就失去了“做給別人看”的意義。因此,乾脆就調入衛隊,也可以藉此機會多瞭解瞭解他,若果堪大用,再外放也不晚。
洪繼勳冰雪聰明,頓時明白了鄧舍的用意,點頭稱是,頓了頓,忽然也是嘆了口氣,接著又是一笑。
“先生為何嘆息?又為何發笑?”
“臣原以為姬宗周是個‘今日馮道’,萬沒料到卻走了眼。真沒想到,此人居然也有視死如歸的一面。看羅國器的軍報,說在守城時,他穩坐城頭撫琴助陣,直到城破。膽色也是頗壯。臣嘆息,是可惜瞭解他太晚。”
“人是最難了解的。所謂‘蓋棺論定’。只要沒死,就有可能變化。懦夫也能成為勇士;勇士也能變為懦夫。然則,先生又為何發笑?”
“臣笑,是因為此次姬宗周之死,雖然使得主公失去了一個得力臣子,但未嘗也不是一個好的機會。”
“什麼好機會?”
“徹底把益都地方融入海東的機會。”
益都舊臣的代表人物有兩個人,武將中當數陳猱頭,文臣裡便是姬宗周。
武將好說,陳猱頭、高延世這些人早已就被收服。文臣不然,讀書人的心眼多,想法也就多,特別有些清高自傲的,講究“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或者得其用易,但是要想得其心,難上加難。藉此機會,大力褒揚姬家,的確是有助收益都舊臣之心。這也是為什麼鄧舍剛才接連下了那麼幾道命令。
“知我者,先生也。”
又與洪繼勳談了會兒軍事,議了些政務,看天色不早,鄧舍送他出堂,負手立在院中,看其去遠,獨自一人在樹下站了會兒,叫來三兩隨從,轉去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