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李察罕的叮囑,李惟德到浙西后,果然一如其言,先約見封伯顏,再拜見汪同、史椿,繼而又拜見饒介、陳基,用了兩三天的時間試探他們的意思。
封伯顏不必多說,這個“結盟”他本就是一力主張的,完全同意;汪同、史椿也不必多說,有李察罕“君與史君宜協力焉”這一句話在,他們也是表示支援。卻只在饒介、陳基這裡遇到了點麻煩。
卻也不是饒介、陳基反對,他兩人久在張士誠身邊、侍從左右,對士誠的心思極其瞭解。
就像李惟德臨行前,李察罕、李惟馨、封帖木等的分析一樣,張士誠的確“前怕狼、後怕虎”。
首先,徐、宿二州之失,給蘇州造成了極大的壓力,燕軍隨時可以南下;同時金陵朱元璋磨刀霍霍,更是雪上加霜。連著好幾天,張士誠都沒睡好覺了,憂心忡忡。可是其次,李察罕也不是善茬,如與之結盟,何異“前門驅虎、後門引狼”?浙西群臣不是沒有提過與李察罕結盟事,那封伯顏就曾提過多次。可每一次都因為張士誠的這種擔憂“無疾而終”。
饒介很坦白,告訴李惟德:“張太尉為人,雖寬仁好士,但卻略有些優柔,要想說服他,殊為不易。”並說,“李君既來,也不必著急。議盟是大事,便是太尉有意,也難以倉促說定。且先住上些時日,待我等尋個時機,替君緩緩說之,或能成也。”
陳基也是一樣的意思,他說道:“前番燕賊借糧,我等皆以為不可,而太尉竟允之,終致今日徐、宿之失。前幾天,又說起此事,太尉亦頗有懊悔之色。既然懊悔,說明已經後悔。而既然後悔,也許再議與李平章聯軍事,阻力便不會太大了。……李君遠來,道途辛苦。饒公說得對,且不必著急,先歇個三兩日。待俺們尋機試試太尉口風,然後再說不遲。”
李惟德也沒辦法,從了他們意思,暫且住下,隻日日打探。如此又過了兩天,見還是沒有動靜,忍不住,再去見了饒介。
饒介很為難,說道:“昨天下午,太尉邀俺下棋。棋局中,俺藉機提了提此事。太尉只是笑,卻一言不發。他究竟是何意思,俺卻也拿捏不準。”
“這般如何是好?”
“李君不必焦躁。這兩天,俺見了不少同僚,並問過許多本地名士的意思,十個裡邊倒有八九個都是贊同結盟的。便如韓謙、錢輔等,對此也都是大力支援。輿論如此、人心所向,也許再等上兩三天,會有一個轉變。”
“只好如此。”
……
饒介、陳基等人為何這麼賣力幫忙?
須知,他們忠的是“蒙元朝廷”,卻不是張士誠。士誠固然待其甚厚,可若非因為降了蒙元,怕是再下功夫也請不來他們出山任官的。
張士誠“陰持兩端”的心思,遠在千里外的李察罕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們是士誠身邊的親近人,又豈會看不明白?
只是無奈,浙西兵權悉在士誠之手,他們只是文臣,沒有辦法改變士誠的想法。但如果與李察罕結盟,藉此將李察罕的部隊引來,“強賓壓主”,這張士誠還能“陰持兩端”麼?只有忠心耿耿保“大元”了。
故此,他們對此事十分賣力。如能事成,想來定能“青史留名、留芳後世”。
……
又過了兩日,還是沒有動靜。
李惟德又來拜見饒介,陳基剛好也在。
“李君來的正好。”
“怎麼?莫不是兩位先生已說動了太尉?”
陳基搖搖頭,說道:“這倒不是。……,昨日接到軍報,說李平章已解圍曹州,燕賊趙過部望風而遁。藉此機會,封伯顏上書太尉,再一次正式提出:請與李平章聯軍,共剿燕、吳兩賊。”
“太尉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