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恰恰相反,鄧舍對此非常清楚。正因為很清楚,所以他才這樣安排。方補真說該要“名符其實”,很對!可鄧舍想要的偏偏就是“名不符實”!為什麼?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牢牢地將洪繼勳、文華國兩人控制在手中!
洪繼勳才華橫溢、文華國坐鎮朝鮮,不控制、能行麼?怎麼控制?便是讓他們“名不符實”。
他們兩人雖坐高位,在海東行省的地位僅次鄧舍,可一個對政務沒興趣、一個根本就不懂政務,豈不“尸位素餐”麼?也就等同在政務上、在他們的本職上“名正言順”地被架空了。插手軍務?沒關係,儘管插手。鄧舍不理時,他們可以插手;鄧舍一道旨意下去,他們就沒資格插手了!
並且,這樣做,不但利於控制此二人,更也有利平衡軍、政這兩大塊兒的勢力。
政治上,他兩人身居高位,可謂群臣之首,雖不怎麼管事,但也自有一定的影響;特別是在鄧舍發話後,他兩人的附和,更有利政策的順利實行。而在軍事上,有他兩人的插手,樞密院裡如陳虎、佟生養、趙過、張歹兒、楊萬虎等“巨頭”、“實權派”,也不容易坐大。
再有,自雙城以來,洪繼勳殫精竭慮、多出奇計,海東能有今天,他功勞最大;文華國“從龍元老”,是鄧舍的義叔,陳虎的義兄,趙過和他一比都是小字輩;楊萬虎等後來才投的更不足提、無法相比。他們有這樣的功勞、地位,不給“顯官”也說不過去。左、右丞夠顯要了吧?任為此職,也顯得鄧舍不忘舊、論功行賞,別人無話可說。
就任他們兩個官兒,一舉數得。鄧舍又怎可能會因為方補真的幾個諫言就將之改變?就算改變,也得等到天下底定、至少北方安定後。現在,為時尚早。
閒言休講,只說當下。
鄧舍聽洪繼勳去過樞密院,並不奇怪,信手接過摺子,開啟來看,見上邊林林總總寫了許多,跳過次要的,只看主要的,新軍將校的任命大致如下:元帥鄧承志、副元帥郭從龍,潘賢二以行院副樞職兼任行軍參謀。
此三個,乃新軍的最高指揮“三人團”。
再往下則就是各營、各隊的首官。
鄧舍細細看來,其中的絕大部分人,他都認得。樞密分院果然是嚴格遵照他的要求,凡是被挑入的盡皆為“精兵強將”。
有傅友德、李子繁(從李和尚麾下調入此軍)、方米罕(從楊萬虎麾下調入此軍)、養由引弓(從高延世麾下調入此軍)、陳細普(方米罕部將)、別都丁(鄧舍侍衛,回回,極其勇武)、劉鳳(徐州降將)等等。
除此之外,又有佟生開、陳細普、傅四、列老九、高則明等等郭從龍、傅友德的舊部。
洪繼勳等鄧舍看完,評價說道:“李子繁泰山之守,方米罕尤為堅韌,養由引弓騎將善攻,趙普多雙刀無敵,別都丁勇猛如虎,佟生開、陳細普皆軍校之傑出者,而至若傅四、列老九之流,亦各有出眾之處,乃至高則明,也頗能臨機應變。更莫說郭從龍、傅友德更我海東之將星。再加上鄧承志把總統率。此軍,便先不說士卒,只說將校,依臣看來,已經是‘能攻而善守,可謂精矣’!……,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鄧舍先不發表意見,只問道:“兵源怎麼說?各衙的抽調額已經定下了麼?”
“是的。為不影響各衙的戰鬥力,樞密院初步計劃,只從各衙總計抽調三千人;再從地方的戍衛部隊中抽調五千人。並及郭從龍、傅友德的本部兩千餘人,合計萬人出頭。”
“一萬出頭?”鄧舍略微思忖,點頭說道,“足夠使用了。兵在精、不在多,一萬來人剛剛好。再多些,也確實不利指揮、不利機動。”
洪繼勳再次問道:“對將校的任命,主公有何意見?”
鄧舍這才說道:“鄧承志年少,用他來統帶新軍不太合適。”
——這支新軍“人強馬壯”,組成後戰力定然非常,樞密分院的人不知鄧舍屬意何人為帥,故此不敢貿然選定,所以薦舉鄧承志為主將。鄧承志是鄧舍的義子,薦舉他總比薦舉別的人好些。
洪繼勳說道:“鄧承志坐鎮泰安、指揮前線,一戰收復全州之地,並大敗察罕。他雖然年少,已顯名將之才。古人云:‘舉賢不避親’。他雖是主公的義子,主公卻也不必因此而避諱啊!”
“不然。”
鄧舍搖了搖頭,指著洪繼勳笑道:“室內只有你我二人,先生還給我打馬虎眼?鄧承志雖名為前線主將,但此番獲勝,不過依賴諸將之力。‘因人成事’罷了。這支新軍,我是要有大用的!怎可用他為將?”
“然則,主公屬意何人?”
鄧舍將摺子放在案上,取下毛筆,蘸了墨水,重重地在其上劃了一道,遞給洪繼勳。洪繼勳拿來觀看,說道:“郭從龍?”
“正是!郭從龍驍勇敢戰,曾雪夜之下、千里奔襲,一戰告捷!可見其膽大心細。足堪重任。”
“用他為主將,誰為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