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先生也。”
鄧舍借腹疼遁入後室,之所以帶著洪繼勳一起,是因為還有件事沒有來得及在朝堂上說。
具體說來,應該是兩件事。一件改編徐、宿二州的降軍;一件也是時候正式商討成立新軍之事。分別交代下去,命洪繼勳主抓,行院協同。
……
自此朝會後,陸聚、陸離、梁士蔭等人的名字很快傳遍了益都、乃至海東官場。
有識者評價說道:“陸聚高居參政,陸離、蕭遠皆為僉院。張冠、劉鳳得萬戶、副萬戶之職,不日將有實授。更有梁士蔭,居然能夠得入通政司,雖有劉世民、方補真的苦諫不能止之。這一次,主公真是大手筆啊!上到分省、行院,下到軍中、兵權,無不給以重用!及梁士蔭之得入通政司更是異類。一幫降將,才入益都不及兩日,便躍居顯赫高位。有他們這些榜樣在前,還不怕淮泗諸城踴躍來降、淮泗名士接踵來投麼?”
一時間,徐、宿的這幫降將赫然成了益都、海東官場的新貴,炙手可熱。
……
益都按下不說,只說金陵。
常遇春負氣歸來後,含羞帶愧,自請責罰。
朱元璋詳細詢問了整個單州野戰以及燕軍奇襲徐州的過程,感慨地說道:“早就聽說趙過木訥,是個口齒將軍,而且很年輕,才二十多歲。然而,卻不意竟有如此智謀!唉,難道是上天授予的麼?”沒有處罰常遇春,而是令他先去休息。隨即,召來了李善長、劉伯溫,密室商議。
“燕軍搶先得了徐州,使咱們的圖謀落空。兩位先生,如今該怎麼辦?”
“被燕軍搶了徐州?”李善長聞言,不覺皺眉。
劉基卻哈哈大笑。
“有何可笑之處?先生因何發笑?”
“臣笑燕王。”
“燕王怎麼了?”
“妄稱豪傑,自居英雄,卻犯下了這樣的大錯,做出了這樣的蠢事!”
“噢?此話怎講?”
“臣請問主公,如今元失其鹿、海內沸騰,無論賢愚,都紛紛揭竿而起,從北到南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稱孤、也不知有多少人道寡了,但是在他們中間,可稱英雄者幾人?”
朱元璋沉吟片刻,說道:“天下群雄之中,如今友諒最桀、士誠最富。他們兩個人一個原本是捕魚兒,一個原本是販鹽子,能赤手空拳地打下一片江山,威震江南,足可稱得上英雄。”
劉基搖了搖頭,說道:“張士誠空有豪富,沒有大志,此守成之主,毫無開國氣象,算不上英雄。陳友諒空有大志,卻無謀略,弒主篡逆、窮兵黷武,也算不得英雄。”
“陳友定世農業,起布衣、犯矢石,浴血百戰、據全閩郡縣,不服則徵之。且,其人雖居偏遠,但是卻仍對蒙元盡節無愧。應該可稱英雄。”
劉基冷笑說道:“不識大勢,愚忠蒙元。此非英雄,冢中枯骨耳!一舉便可成擒。”
“明玉珍有異相,身長八尺,目有重瞳,本徐壽輝部將,因不忿友諒弒君,激於義憤,遂自立蜀中。蜀人經李喜喜殘暴之餘,百無一二。他躬行儉約,興文教,闢異端,禁侵掠,薄稅斂,一方鹹賴小康。可稱英雄!”
劉基不以為然地說道:“明玉珍喜自用,昧於遠略,雖然一系列的舉措使得蜀人賴以粗安,但是卻也因此使得私家倍於公室,致使倉帑空虛,從而不能展其疆界。難稱英雄!”
“方國珍不知書,世以浮海為業,身白麵黑,為人頗沉勇,力勒奔馬,有偉丈夫量,未嘗宿怨。適逢元亂,登高而起,一呼百應,影從如雲,分守三郡,威行海上,得非一時之豪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