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呈上捷報,退了出去,自有人招呼安排。
等這信使走遠,鄧舍急傳侍衛,一疊聲地令道:“快去請洪先生來!快去請洪先生來!”在信使的面前,他需要保持上位者的尊嚴,要儘量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但是在侍衛們的面前,就大可不必了。
連日來,濟寧之戰著實讓他有夠焦頭爛額,雖然獲得了單州野戰的勝利,但是上到士卒的傷亡情況、下到糧秣的後勤補給,這一切的一切的都非常之讓人頭疼。
原本以為攻取徐州能否獲勝還在兩可之間,即使獲勝,恐怕最快也得十天半月。但實在沒有料到,竟然只用了三天,就取下了這一座江淮重鎮。想當日,就算是他親自率軍,在朝鮮打雙城、在遼東打遼陽,包括來到山東後打清州等地,也都沒有過這麼快的速度。
人在興奮的時候也是會坐立不安。
在等洪繼勳來的這段時間裡,鄧舍先是細細看了一遍捷報的內容。捷報上詳細地描述了整個的戰鬥過程,包括事先趙過、潘賢二的定計,以及後來高延世獨擒徐州兩將、傅友德陣斬宋興祖,又以及陸聚勸降宿州等等的全部經過。並在捷報的末尾這樣寫道:
“陸聚、陸離等人以及兩城的降卒已在送去益都的路上了,由高延世、柳三負責押送。目前兩城的防禦,末將等暫時接管。因為此兩城地位要緊,想必張士誠很快就會做出反應,遣軍來犯。所以,還請主公儘快選調能臣勇將來接手城守。並及,捷報之後,露布即宣。”
讀完了。鄧舍又讀一遍。連著讀了幾遍,還不見洪繼勳來到。他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一會兒放下捷報,走到門口往外看上兩眼,一會兒又轉到牆上的地圖前找到徐州和宿州,端詳片刻。
幾聲鳥鳴清脆傳入耳中,那是顏淑容養的畫眉,現正掛在室外的走廊上。
鳥鳴聲裡,鄧舍突然浮起一個奇怪的想法:“莫不是時來運轉?去年的益都保衛戰打得多麼艱苦,險些就被察罕攻陷城池,被打回了海東去。我咬著牙堅持了下來,卻沒有想到如今去打徐州,三天就告捷獲勝!附帶著還捎了一個宿州入手。……,哈哈,哈哈。說不好真是時來運轉。”
實在是太高興了。
“主公,何事如此歡喜?”
鄧舍轉過身,抬起頭,見洪繼勳一襲白衣,正微笑著站在門口。
“哈哈,先生快快請進。……,何事歡喜?你且來猜上一猜。”
難得見鄧舍賣關子,洪繼勳不由好奇。
他走入室內,拿摺扇往手上敲了敲,注意到鄧舍是站在地圖的前頭,心中頓時有了想法,笑道:“現今前線戰事持續,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在這個時候,能讓主公如此歡喜的,除了前線捷報,必無二事!”
“先生猜得極對。那請先生再猜一猜,是哪裡送來的捷報?”
鄧舍與洪繼勳最關心的就是單州,如果送來的是單州捷報,鄧舍肯定不會這樣問洪繼勳。洪繼勳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似乎相信似乎又不敢相信地說道:“怎麼?難道是徐州捷報?”
“可不正是!”鄧舍轉到案前,拿起捷報,遞給洪繼勳,說道,“你先看一看。”
洪繼勳看東西的速度很快,不多時,已將滿滿一頁的捷報看完,還給鄧舍,他也是又驚又喜,說道:“三日而取徐州,並及宿州。此真臣不敢想也!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徐州既下,這單州之戰也總算可以結束了!”
“不錯,正是。我這就準備下令,命趙過、潘賢二於即日起,便開始展開對單州的總攻。”這件事不用太急。
鄧舍重又拿起捷報,晃了一晃,與洪繼勳說道:“讀完此篇捷報,先生有何感想啊?”
“臣之感想有三。”
“請說。”
“這第一,打下了徐州,佔據了宿州,我軍算在淮泗間立穩了腳跟。從此之後,只要不出大的差錯,就軍事上而言,主公便進退自如了!可西進、可南下,再不復囿於山東一地,若想出頭就必須與察罕死磕的困窘。便好像開啟了一個洩洪的堤口,察罕對我山東的壓力也會因此而減輕。”
“第二呢?”
“臣要恭喜主公,不但得了兩座重鎮,更得了兩個半的可用之將。”
“兩個半的可用之將?”
“傅友德勸諫楊萬虎之言,有理有據,才識俱佳,非有卓越之眼光、足夠之擔當者不能為之。為將者,不可沒有擔當,更不可沒有眼光。傅友德透過此舉證明了他的確是一個可用之才!柳三與他見解相同,自然也是一員將才。而楊萬虎,他雖然沒有這樣的見解,但是卻從善如流,知道分辨對錯,也可算是半個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