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因赤答忽觀望左、右翼,指點說道:“吳賊先擊我右翼,常遇春固然悍勇,奈何彼軍午時亦不曾食飯,難免餘力不足,有保保督陣,雖暫處下風,可保無虞。……,而燕賊後發,養精蓄銳足,且多為馬軍,馳騁我陣內,步卒難當。因此,咱們要上前督戰,必得先去左翼!”
“是!”
“傳我軍令,命鐵甲、長槍諸營之餘部,悉數出陣,隨本將往赴左翼!”
“諾!”
賽因赤答忽又把短劍抽出,猛地劈在欄杆上,砍得很深,環顧諸將,厲聲說道:“我聽說,‘戰勝之威,民氣百倍。敗兵之卒,沒世不復’。今日,不是我殺賊,便是賊殺我!自從本將隨主公在河南起義兵以來,千里勤王,殺賊無算,轉戰萬里之地,何嘗有過一敗?兵鋒所向,戰無不勝!馬蹄到處,攻無不克!蓋世的威名,今日豈能受辱在賊手!想那海東鄧賊,不過黃口孺子;賊將趙過,也只是年剛弱冠;高延世更乳臭未乾。諸位,你們都是百戰沙場的勇將,豈能不如彼等?狹路相逢勇者勝。”
他抽出短劍,再度劈砍在護欄上,斬釘截鐵地重複說道:“今日,不是我殺賊,便是賊殺我。有我無賊!”
諸將皆齊聲應道:“今日,有我無賊!誓不與賊同戴天。”
賽因赤答忽短劍歸鞘,一行人殺氣騰騰,下了望樓,帶軍自往左翼奔去。
……
元陣,中軍陣前。
趙過注意到了賽因赤答忽等人的動靜,遙指賽因赤答忽的將旗,說道:“韃、韃子主將已動,觀其方向,是往左翼而去。他、他既去左翼赴援,肯定不會不帶精銳。鐵、鐵甲、長槍諸營應該已傾巢而出。佟、佟生養、胡忠部皆輕騎,不好應戰。傳、傳令,命柳三加快速度,趕去前線相助。”
正在下命令,一個親兵叫道:“大人小心!”
趙過應聲側身,避開了一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流矢。最近處,流矢距他不足一指寬,帶起的疾風都刮疼了他的臉。隨從的眾親兵無不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卻面若無事,根本就不理會,繼續把命令下完。
傳令兵接令,急往柳三部前去傳送。
趙過微微沉吟,說道:“再、再下軍令,命全軍皆呼:‘韃、韃子吊橋被毀,退路已斷’。再、再呼:‘高將軍威武’,為高延世助陣,並令他,無、無論如何也一定要頂住韃子的攻擊,要、要把護城河牢牢控制手中。”
傳令兵接令,分道前去各營。
……
鏖戰廝殺的戰場上,斷肢殘臂處處,從傷者或屍體上流出的鮮血染紅了黃土地。向前邊衝的,不顧後邊;後邊緊跟著前邊的,不顧地上。
有不注意踩在屍體上的,往往摔倒,但摔倒當時就立即爬起,繼續往前衝殺。還有不是踩在屍體,而是踩在倒地傷者身上的,這個時候,他們才會難得的朝地上看上一眼,如果傷者是自己人,便呼喊軍醫或救護員過來救治;如果傷者是敵人,當即就會不管其哀鳴、慘叫,重重地補上一刀。
——說起“軍醫”,鄧舍是很注意這方面的,不但在軍校專門開的有這門課,以教會軍官們急救的知識,並且從海東四省蒐羅了不少的醫生,統統放入軍中。這些醫生就是“軍醫”,不過因為這類人不多,所以較為寶貴,除非關鍵的決戰之外,多數時候並不用他們上戰場,主要負有兩個責任,一個是戰後急救;一個是帶學生,選一些士卒來授課。授課的內容不多,無非就是些緊急救治刀傷、箭創之類的方法。
這些被選來學習計程車卒,待學成後,會被放入各營,就是所謂的“救護員”了,戰場救急便是由他們來做。
因為這項政策還沒有實施多久,故此軍中的“軍醫”與“救護員”還不很多。按照鄧舍的設想,是打算在每一個十人隊都放上一個“救護員”,在每一個百人隊都放上一個“軍醫”。現在只實現了不到一半,每個百人隊能有兩三個“救護員”,每個千人隊能有一兩個“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