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趙過抬頭望了望堂外天色,見近午時,說道:“本、本帥這就傳下軍令,為你挑選精騎。俺、俺知道將軍在漢騎與女真軍中都有相熟者,若是想帶誰去,也可以儘管選揀。”當即書寫軍令,交給了傅友德。又喚來兩個親兵,吩咐陪著一塊兒,先出堂外,徑往軍營中挑選這百騎去了。
傅友德出了堂外沒多遠,又折了回來,說道:“只顧歡喜,卻是忘了問大帥,等精騎選夠,幾時出戰?”
“也不用太早,入夜前出營就行。”
“喏!”
看著傅友德走遠,趙過和潘賢二相顧一笑。
他兩人心知肚明,適才的這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激將計。笑過了,趙過對潘賢二多了一層認識,想道:“卻也不知他是從何時起開始算計的老傅,但總不是今日臨時起意。從濟州到鉅野,他兩人同行兩日,竟能嚴守心機至此。著實了得!不過話說回來,能選中老傅,他眼光倒是不錯。”
傅友德勇悍過人,又被激將,此番出戰定能告捷。趙過為人溫和、仁厚不假,可不代表他就不會用計。有道是:請將不如激將。該用計謀的時候還是要有的。抿了口茶,他接著問道:“該、該如何打擊敵人計程車氣,俺已知道了。請問先生,又該如何激勵我軍計程車氣呢?”
“相比打擊敵人士氣,激勵我軍士氣就很容易了。只要能在兩個方面做好,士氣就定然高昂。”
“哪、哪兩個方面?”
“一個是賞,一個罰。”
“賞罰分明。”
“正是如此。‘夫不愛悅其心者,不我用也;不嚴畏其心者,不我舉也’。而賞罰之間,卑職以為重尤在‘罰’。”
“重、重尤在‘罰’?”
“賞,人皆會之。無非有功者雖遠必賞,無功者雖親不得。只要無私便都可以做到。但是,‘罰’就不易做到了。賞賜部屬,可以得到好名聲,得到部屬的喜歡,為將者樂見之;懲罰部屬,卻會召來部屬的懼怕,甚至有時候需要懲罰的人是親朋故舊,若不夠狠,縱使為將者怕也是很難做到。”
趙過以為然。
“卑職聞:‘民無兩畏也,畏我侮敵,畏敵侮我。見侮者敗,立威者勝。凡將能其道者,吏畏其將也;吏畏其將者,民畏其吏也;民畏其吏者,敵畏其民也。是故,知勝敗之道者,必先知畏侮之權。’這便是‘寧教卒畏我,不教卒畏敵’。倘能如此,天下不足馳騁也!願大帥思之。”
潘賢二用計好行險,險則忍,忍則殘,因此,他的治軍之道也是偏向狠辣。
趙過嘆道:“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潘賢二做出了對“士氣”的總結,說道:“‘賞如日月,信如四時,令如斧鉞,制如干將,士卒不用命者,未之聞也’。只要士卒用命,士氣高昂,則便是百人之奮,強甚萬人之鬥;萬人之鬥,強甚百萬眾之不用命!”
“先生的意思,俺已經全部都知道了!”趙過起身,行禮,說道,“多謝先生教我。”
他是都知道了,潘賢二有不知道的地方了,忙起身還禮,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卑職冒昧,有事想請問大帥。”
“何事?”
“大帥久鎮軍中,素聞謹慎。卻是為何適才剛聽卑職之計,未及多思,便就毫不遲疑地立刻採納了呢?”
趙過微微一笑,反問道:“莫、莫非先生對你的計策沒有把握麼?”
“這,……,這當然不是了。只是,……。”
“哈哈。先生不必多言了。俺、俺有一份軍文請你觀看。”趙過從案几上取出一份文書,遞給潘賢二。
潘賢二開啟觀瞧,見是鄧舍的筆跡,上邊大略寫道:“韃虜退至單州、成武,固以待援,候其兩軍會合,聲勢必然復振。計我軍前線掃蕩殘敵,尚需兩三日才能完成,提前促其決戰、先滅保保既已不可,更不可坐視其聲威復振。在此期間,可選數百精騎,奔襲成武,再滅其膽。長途急襲,要在選將。將軍麾下有兩人可用,一則高延世,一則佟生養。只是,現尚需延世鎮鄆城;而生養上將,干係女真,亦不宜輕動。可調傅友德。”
趙過徐徐說道:“此主公軍文,昨夜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