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畢千牛雖點頭稱是,心中頗不以為然。指望從地方豪門處徵糧,實在希望不大。前線數萬大軍,只用豪門之糧能供養得起麼?要想保證糧秣無缺,沒有別的辦法,還是唯有依賴海東。別的辦法,都僅僅是杯水車薪。
“行啦。天色不早,俺得動身回城去了。大帥,咱這就告辭。”
胡忠轉身就走,畢千牛隨後相送。
走沒幾步,胡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轉過頭,問畢千牛,說道:“濟南、棣州軍半數皆已集結泰安。早幾日前,李和尚與楊萬虎兩位大帥不是也都來了麼?卻怎麼沒有在帥帳見著?不知去了何處?”
“奉主公之令,李、楊兩位大帥皆深入軍中,正在展開戰前動員。”畢千牛示意胡忠傾聽,問道,“聽見了麼?”
“甚麼?”
“周邊營中的誓師大會。”
胡忠側耳細聽,隱約聽到了一點聲音。似乎有人在吶喊,又似乎是在歡呼。畢千牛說道:“這有的是在憶苦思甜,有的是在搞‘三比’。你仔細聽,聲音最大的那一營,就是楊大帥營。楊大帥親自在動員將士比鬥志。”
“這麼說,軍中士氣很高?”
“在前番益都之戰裡,我軍雖然稍落下風,傷亡較重。但是一則,傷亡的軍卒多半為士誠舊軍,其實對我海東主力並無太大損失;二來前陣子,主公取濟南成功。我軍挾大勝之威,又知此戰為何而戰,士氣自然高昂。”
“大帥所言甚是。想我海東在遼陽、朝鮮、南韓戰無不勝。來到了益都,偏偏就連受挫折,竟至舉步維艱。真是豈有此理!難道他察罕帖木兒就與眾不同,和別人相比他是長了三頭六臂,又抑或是刀槍不入?
“大帥,雖然說俺這次沒撈著打濟寧的首戰,但是即便是俺,還有俺營中的弟兄們,沒一個不是憋了一肚子氣的!這一仗,非得要打好不可。讓他李察罕也知道,論起打仗、不怕死,咱們堂堂華夏貴胄、漢家兒郎,和他韃子相比起來,只有強過,沒有不如一說!”出了營門,胡忠上馬,便在馬上,對畢千牛行個軍禮,大聲說道,“用主公的話講,三軍勉之!”
畢千牛取下兜鍪,肅然而立,慨然說道:“願與將軍共勉!”
關鐸的腦袋就是被胡忠砍掉的。從軍之人,誰沒三分熱血?何況胡忠他們這些造反起事的原本草莽之輩。只要鼓舞得好,鼓動得力,能把他們的鬥志都鼓動出來,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人人都是鬥志昂揚。
胡忠唿哨一聲,引了本部押送輜重的騎兵,左右捲住了已把貨物解除安裝下來的民夫們,馳騁而去。
泰安城外,遠山連綿,他們在廣闊無垠的原野上漸漸地遠去。畢千牛立在營前,舉首,見紅日高懸;回首,看城池屹立。無數的斧鉞隱耀其間。他不禁握住手,熱血沸騰,心中想道:“是勝是負,數日後便可見分曉!”
第六日,第二批輜重運到。
第七日,趙過到,第三批輜重運到。
第八日,第四批輜重運到。
第十日,第五批輜重運到。
第五批輜重運到的當晚,一支數千人的部隊悄悄開出了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