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程度,趙過也只有答應。
軍令狀倒也不必立了。夜劫營本就是高風險,誰也沒把握保證定然成功。當下,揀選軍中勇士,挑足三百人。趙過又把自己的親兵侍衛,選了十幾個驍勇出眾的,一併交與鄧承志,扈衛左右。兵馬選齊,有人問道:“何時動手?”
“便在今夜。”
夜色籠罩大地。數里高的華不注山,遮掩海東軍的營壘上方,形成大片的陰影,越發黝黑了夜色。深夜,萬籟俱寂。趙過步出帥帳,側耳細聽。除了遠處的黃河水與掠營而過的風聲,更再無半點的聲響。
“城南邊?”
“王保保從昨日起,接、接連不息地攻了兩天一夜的城池。他計程車卒便是鐵人,怕也早已吃不消了。今夜,看來濟南無戰事。”
“楊將軍他們也許能睡個好覺了。”
“希望如此。”
趙過按著刀柄,遙望城南,半晌沒再說話,也不知在想些甚麼。也許,這一個難得安寧的夜晚,濟南無戰事的夜晚,反而更加催促得他憂心如焚。王保保的軍卒不是鐵人,楊萬虎的安遼軍同樣也不是鐵人。
他在帥帳外的軍旗下立了會兒,等諸將到齊,與胡忠、鞠勝等,悉數全幅披掛,大步來到營中小校場內。吃飽喝足、休息了半夜的劫營勇士們,排列著整整齊齊的隊伍,正立在其中。皆為騎兵。一個個牽著戰馬,衣甲、兵器悉數塗黑。馬蹄上,亦包裹好了棉布。
“鄧承志!”
“末將在。”立在勇士佇列最前的鄧承志邁步出列。
“三更出營,四更接戰。”
鄧承志單膝跪地,行了個軍禮,高聲道:“喏!”
“胡忠!”
“末將在。”
“引你本部,集結轅門西側。鄧將軍若劫營成,你按兵不動。若不成,即往接應。”
“喏!謹遵令。”胡忠半跪地上,拔刀在手,插在土中,大聲應命。
“鞠先生。”
“下官在。”
“劫營若成,煩請先生坐鎮中軍。吾自領主力,趁機攻襲元軍。”
“得令!”
“能援濟南成否。諸公,在此一舉!……,拿酒來。”數個親兵抬來兩罈好酒,每個劫營勇士的面前都放有一個瓷碗。趙過親自托起酒罈,給三百人一一斟滿。秋意深寒。秋風冰涼,拍動校場旗幟,颯颯翻卷。繞著校場一週,插下的火把也隨著風時明時暗。
趙過轉回佇列前邊,舉起酒碗,慨然道:“主公曾有言:先人傳給我們的血脈,不可以沾汙地上。千古在前,萬古在後。漢人的姓名不可以因我們而受到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