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誠問清楚了敵軍的數目。不過三四千人,沒有騎兵,全是步卒,也沒見有多少大型的攻擊器械。他咬了咬牙,狹路相逢勇者勝。當即命令各部,升起軍旗,調整序列,預備列陣。擊響了戰鼓,做戰前動員。
關世容列的是一個方陣,整個的陣型中規中距,左右展開,前後均衡。對付這樣的陣型,有兩個選擇。或者以奇勝之,擊其一點,潰其全軍。或者以正對之,也列出一個方陣。兩邊同用堂堂之陣,光明正大的公平交手。
方陣好列,奇兵難為。
潘誠如果帶的全是老卒,可以選擇用奇。他帶的有裹挾丁壯,沒辦法用奇。不過,他也不想單純的用方陣迎敵。因為鄧舍威名遠播,用兵百戰百勝,他難免生有忌憚,故此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對付的辦法。
寬闊的平原上,遠處有河水淌過。稍近的山丘附近,潘誠的前部已經與早一步佔據山丘的海東士卒展開的了接觸戰。
山河中央,南邊是三千人的關世容部,盾牌在前、弓矢、長兵在後,幾座投石車並及一些別的大型戰具,放置在陣型的樞紐。北邊是潘誠的八千餘人,騎兵奔騰側翼,警戒關世容部突然發動襲擊,丁壯被驅趕在前,後軍緊急佈陣。
兩廂軍中,旌旗林立,人頭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晨光照下來,無數的槍戈,反射出刺目的冷光。
“潘誠在搞什麼鬼?”
關世容登上望樓,遠遠觀望。潘誠的主陣,停在幾里地外,他的後陣中,有很多的人在奔走,煙塵漫天,遮掩的看不清楚。關世容側耳傾聽,隱隱約約,似乎聽到了牲口的叫聲。他掏了掏耳朵,懷疑聽錯了,問身邊的幕僚:“你聽到了什麼沒有?”
那幕僚也不太肯定,道:“好像,……,好像有牛叫。”
兩軍相隔數里,一側有潘誠的數百騎兵奔騰,東邊山丘上亦有兩下里殺聲甚響。牛叫能透過這些聲音,傳入他們的耳中,說明數目不少。關世容莫名其妙,說道:“怪哉。潘誠弄來這麼多的牛做甚麼?”
“或許,是從鄰近鄉間搶來,改善軍中伙食的吧?”
“改善軍中伙食,他用的著帶到陣中?不對,有蹊蹺。”關世容沉吟片刻,想起軍官教導團的先生,曾經講過一個田單救齊的故事,他驚疑不定,說道,“這周近鄉里,八成為潘誠所掠,可得牛甚多。莫不成,……,他想用火牛陣?”
“不會吧。我軍雖然野戰,未曾來得及立下營寨,但是前陣有盾牌,後列有弓矢。嚴陣以待。別說火牛,來群大象也沒用。潘誠不會如此天真。”
關世容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招展軍旗,命令前陣的盾牌、弓矢手提高戒備,嚴防警惕。稍頃,但見潘誠軍中,前陣分開,鼓樂齊鳴,從後陣蔽天的煙塵中,衝出了數百頭嗷嗷叫的壯牛。
卻不是火牛陣。
兩個牛拉著一輛車,每輛車上站了三個人。一個駕馭牛車,兩個人分列左右。一部分乘員挾持弓矢,一部分手執長兵,腰懸短劍。
衝在最前的幾輛牛車上,放置了豎立起來的大鼓,鼓手立在鼓前,用力擊鳴。每輛牛車的後邊,還都插有一面小旗。四百多輛牛車,隨著鼓聲,賓士疾行,旗幟若雲,遠遠看去,聲勢浩大。氣勢洶洶的,直往關世容陣中撲來。
“這,這,……”
車戰之法,盛行春秋戰國,自秦漢已降,世所罕見。不知潘誠卻是從哪裡學來的,當作了秘密的武器,這會兒使將出來,果然一鳴驚人。關世容揉了揉眼,幾疑夢中。他拽著幕僚的袖子,指著問道:“此為何術?先生可曾見過?應如何破解?”
那幕僚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