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軍姿,就是保持立正的姿勢,一次站足兩個時辰。多用在新卒的操練上。如果士卒犯了過失,有時候也會用站軍姿來懲罰他們。大將軍,俺記得有一個最長的,站了五個多時辰吧?”
“郭從龍。他入新軍操練的第一天,就打了戰友。”
站軍姿是由鄧舍提倡並推行的。
士卒學會了站軍姿,首先整個部隊的軍容就出來了,其次可以錘鍊士卒的意志、磨練他們的毅力,打造出鐵一般的紀律,加強他們服從命令的意識。特別新卒,第一天就操練站軍姿,能立刻讓他們明白,從這一刻起,他們就不是百姓,是軍人了。
“戰友”這個稱呼,也是鄧舍提出來並大力推行的。
要說形容士卒間的感情,有“同袍”等許多的現成詞,但是這些詞遠沒有“戰友”二字通俗易懂,既形象,又涵義深刻,有助加深士卒們之間的感情。其實就不用鄧舍推行,自他提出來起,這個詞兒很快便不脛而走,傳遍軍中。
左右司的文官兒沒站過軍姿,聽畢千牛說的鄭重其事,好似多有重要性,多難站似的。他們嘴上不說,心裡在想:“不就站著不動麼?有何難處。五個時辰就多了?站上一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鄧舍、洪繼勳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兩人對視一笑,也不與多說。
有一個好奇心特別強的左右司文官兒,回去後突發奇想,想要試試看自己能站多久。
他不會立正的姿勢,就模仿白天所見士卒們站立的樣子,一動不動,沒過一刻鐘他就雙腿發軟,又疼又澀,咬牙切齒地堅持了兩刻多鐘,險些暈倒在月亮底下。第二天上衙門,路上都是一瘸一拐的,他這才明白新軍的日常訓練科目,站兩個時辰的軍姿有多要命。
此為後話了,不必多提。
鄧舍等人看了多時,見大校場外進來了幾個百人隊,抬著火炮、投石機等大型軍械,曉得是炮營計程車卒們來了。諸般軍種裡,要論操練時聲勢之最盛,非炮營莫屬。一炮而出,聲如震雷。炮彈落地、塵煙滾滾。
大校場裡專門開闢了一塊地方,周圍用牆壁圍住,免得打擾外邊其它軍種的操練。他們的操練也最危險,若不用牆壁圍住,如果有士卒誤入其投石機、火炮的射程,必造成嚴重的後果。
鄧舍打仗慣了的,每有攻城、野戰,矢石如雨,萬軍衝陣,炮聲驚天動地。這樣的景象很久沒見了。日前夜宴,他與楊萬虎說他常夢迴吹角連營,這話一點兒沒有虛假,在後方久了,難免心癢癢的。
故此,他倒是想再去瞧瞧炮營的操練,感受一下戰場的氣氛,轉過頭,瞧見那幾個左右司的文官兒們已經被大校場的喊殺聲吵的面色惶惶,很不自安了。鄧舍體貼下屬,遺憾地往炮營陣地看了看,也就罷了。
眾人撥馬轉走,順原路出了大校場,仍往講武學堂去。
講武學堂距離大校場,相隔不過三四里,沒多久即到了。
學堂佔地極廣,因為還沒開始正式招生,校內沒人,暫由平壤駐軍負責戍衛。駐紮了半個千戶所。坐鎮的是個副千戶。他聞訊趕出,迎上來,行樞密院的人說明來意,他不敢怠慢,有心陪著鄧舍一起,可惜職責所在,沒法離開。
鄧舍遇到郭從龍的那天,當街斬了一個擅離職守的老卒,給軍中造成了不小的震動。海東軍紀森嚴不假,鄧舍管的都是將校們,士卒管的不多,親自越級下令處斬一個小卒,卻是從沒有過的。側面反應出鄧舍對此的深惡痛絕。從那以後,不管軍官、士卒,無不凜然。
這副千戶能暫時代為戍衛學校,在平壤駐軍中也算的上有字號的一個了。他見過幾次鄧舍,不過都是隨著別的將校們一起,沒有單獨見過,好容易有這麼一次機會,卻又受職責限制,不能親近。
他眼巴巴地看著鄧舍等人,馳入校內。
他的一個親兵湊過來,笑嘻嘻地問道:“十三哥,您在看什麼呢?”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軍中將校們的親兵,多為宗族親戚、抑或同鄉相識,這副千戶又出了名的好脾氣,他的親兵們平素並不太怕他的,說話聊天比較隨意。副千戶瞪了一眼,踹他一腳,道:“滾你的蛋!……,去,告訴弟兄們,丞相大人來了。叫他們都給老子提點精神,莫丟了咱千戶所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