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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英雄無聲天地老 4 潘劉 Ⅰ (3 / 4)

關鐸笑道:“理兒是這個理兒,話不能這樣說。劉平章救主公心切,忠心耿耿,甘冒矢石,督戰前線,實為我輩臣子之楷模,諸位,當效仿之,當效仿之。”鄧舍心道:“老狐狸。”隨著諸人一起,躬身應諾。

談到現在,關鐸找鄧舍來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眾人閒聊幾句,關鐸輕輕打個哈欠,吩咐:“點湯。”點湯送客,鄧舍、方補真自拜辭而去。今天對談的五個人,只有方補真在正事兒上一言未發,他是文官兒,看似無用,實則大用。關鐸叫他來,無非給鄧舍點壓力,有個知根知底兒的人在,說話就得謹慎。

看他二人去遠,虯鬚將軍鄭三寶道:“大人對鄧舍,太過客氣,要按著小人的意思,根本用不了這等麻煩。”毛居敬倒是有些欽佩,道:“六千人馬,他就敢來遼陽,膽子不小。”

鄭三寶、毛居敬皆為親信,一側伏案埋頭的兩個文官兒也是幕僚,關鐸不必隱瞞真實想法,他扶著腿,慢慢走了幾步,活動身體,一邊道:“姚總管來信,稱讚他‘智而擅守,有容百川之量;勇而能威,極得將士之心’。

“極力勸老夫‘厚結其心,恩威並行,儘量收為己用’,得之,可為老夫之韓信;若不能得,‘寧冒雙城反噬,不過損兵;寧斷高麗退路,不過折將’,‘而此人絕不能留,務必殺之’。高麗,老夫終可再得,留此人,‘為他人作嫁衣裳’矣。”

鄭三寶撇了撇嘴,道:“誇的恁般大,俺卻也沒見他有甚高明之處。昨夜及今日,不都老老實實的上了大人的套兒麼?”毛居敬道:“卻也不然。昨日宴請,用的烈酒,諸將敬酒也急,敬酒又是大人親口提議,他初來乍到,能不喝麼?哼哼,小人倒是懷疑,他究竟醉了沒。伏在案上,足足睡了一個時辰,呼嚕震天,任誰叫他,都裝作不知。”

關鐸點了點頭,道:“醉,或者不假。他敢喝,只說明他對自己酒後的習慣甚是瞭解,不怕醉後失言。這也無妨,老夫本意,就不在‘酒後真言’這四個字上。”

毛居敬笑道:“大人的本意,應該在借其酒後,聞其志,而觀其人,再定對策。”關鐸一笑,預設,道:“呵呵,不過,他最後所講的志向,倒是頗叫老夫意外。”鄭三寶道:“文縐縐的,哼哼,反正俺就沒聽懂。”

毛居敬問道:“請問大人,既然如此,可已有對策?”

關鐸沉吟,道:“今日對談,鄧總管的表現,恩,差強人意。姚總管評點的不錯,他年輕雖小,甚有城府,很有點以不變應萬變的意思,看他的樣子,想自立不假,卻也能夠看清形勢。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他既有自知,老夫就有將他收服的可能。”

毛居敬疑慮,道:“姚總管向來識人甚準,怕不養虎為患?”

關鐸笑道:“欲成大事,怎能沒容人之量?他鄧舍,年未弱冠便有容百川的肚量。老夫年近花甲,反就不如他麼?楚霸王為何不殺漢高?若因婦人之仁,則魏武為何不殺昭烈?”魏武帝即曹操,昭烈帝即劉備。

毛居敬讀過些書,卻回答不出。關鐸笑了笑,不再多說。他心想:“姚好古畢竟謀士,眼光不及。”

決策當在上位,謀士之言,善者從,不善者不從。鄧舍豈能輕易殺之?他恭順前來,關鐸一刀殺之,則置天下英雄何處?關鐸豈是草莽?他飽讀詩書,有的是一片雄心壯志。

這且不提。就說眼前,殺一個鄧舍不難,潘、劉二人會不會讓他殺?人人皆知,高麗退路一斷,遼陽生死莫測。姚好古說的不錯,憑藉關鐸的實力,不計損失的話,的確可以再強攻得之。但得之之後呢?實力大損,南有麗朝,北有蒙元,早死和晚死的區別罷了。實在是下的不能再下的下策。

不殺鄧舍,有高麗做退路。退路無憂,那麼軍心便可穩;不但如此,關鐸還能再趁機利用高麗這個籌碼,來進一步削弱潘、劉二人的勢力。

然後打通遼南、攻克瀋陽,後顧無憂:可進遼西、羽覆遼東,守關外而拒腹裡;可渡海東上,援助王士誠、續繼祖,插手山東。有遼東、山東兩省之地,天下之鹿,未嘗不可逐之。

如果說以上為公,為勢;再往私裡、往關鐸本意來看:至於會不會養虎為患,鄧舍才多大?人馬才多少?幾個月前,一個小小的百夫長而已,聚集一群烏合之眾,就號稱幾萬大軍。幾萬?他有十萬又怎樣?高麗有那麼多漢卒麼?用麗卒?語言不通,怎麼指揮?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能放心麼?

好,他知道用漢卒為主力,以麗卒為輔助,沒有昏了頭,這一點上做的不錯。也抓住了快速成軍的訣竅,不計傷亡地以戰練兵,很打過幾場惡戰,姑且算有了些戰鬥力,但軍隊並非士卒敢戰就能成為精銳的,得有一整套的管理。

他小小的個百夫長,一躍到如此高位,沒經歷、沒經驗,懂麼?即便有人才相助,短時間內,他能做到麼?他有那麼多的底層軍官麼?他有經驗豐富的帶軍大將麼?

一支成熟的軍隊,幕僚的職責不僅在參謀軍機,還得有管實務的,比如:銓選軍官、管功勞、管地圖、管錢、管馬、管糧、管書信、管文案、管軍籍、管軍械、管輜重等等,沒幾十個人根本無法打理得井井有條,他有麼?

說完軍隊,再說地方。別看他紅紅火火的,擴地數百里,他有治理地方的文職官吏麼?一個洪繼勳、一個姚好古,兩個人,能起多大作用?從管理地方上來講,一個絕頂的人才,遠遠不如一百個平庸。

地方官兒既缺乏,平壤以北諸地又新得,他為何只帶六千人來?示弱為其一,其中未嘗沒有平壤離不得大軍的因素!鎮戍足夠,要想安撫,非數月不行,就指望雙城,他有穩固的後勤基礎麼?有糧麼?有衣麼?

姚好古講,他連藥品都極度缺乏!他有足夠的工匠麼?他能保證軍隊軍械方面的供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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