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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我來一扣動天地 5 肅紀 Ⅱ (2 / 4)

“而城中未死高麗大戶,投誠順從者的田地,仍按原本結數不改,一律不得侵佔。敢有頑抗大軍的,一概處死、抄家、妻妾兒女奴婢任諸將取用,田地悉數充軍用,由河光秀選其本部軍士及高麗賤民耕種。”

他們身處敵國,時日一久,眾人難免想念家鄉。所以,有地沒地完全不一樣。有了田地,就有了安家此地的感覺,會好很多。

至於對高麗豪門大戶區別對待,則是為了長遠發展。鄧舍不敢輕視地主士大夫階層的力量,多年來他耳聞目睹,義軍中能站穩腳跟的,張士誠、徐壽輝、明玉珍、方國珍,無一不是籠絡地主,優待士大夫。

即便小明王、劉福通視地主、士大夫如豬狗,但在其朝堂裡一樣存在很多士子。建國初期的丞相杜遵道,本為元樞密院掾史。再比如他的頂頭上司關鐸,也是士子出身。而劉福通本人也是鉅富豪族出身。

所以,鄧舍沒有把城中高麗大戶斬盡殺絕的打算。分一半地給漢人等族,當然是為了鞏固根本;給高麗貧者地,則是為爭取民心。

河光秀給他彙報,這幾天裡,遠近聞訊的高麗貧民,不少前來投軍。可見在這塊飽經戰火、幾易其手的土地上,愚民氓夫們沒有太強烈的家國概念,給他們土地,會得到不少支援。

鄧舍的這些安排,除了陳虎、羅國器數人,其他人連想都沒想到過。聽鄧舍一說,俱沒什麼意見。

鄧舍醒來之後,連著不停地說了半天的話,嗓子有些沙啞。扭頭看窗外日頭高升,快到正午,就命親兵置辦飯食,留諸將吃飯。他脖頸有傷,不能喝酒,以茶代酒,陪諸人略吃了些。飯畢,各自散去。

只留下了趙過,下午陪他見雙城名流。

甦醒到現在,他一眼未曾合過,卻絲毫不覺得睏倦。吳鶴年上午就通知了當地漢人諸族,都是一請就來。他提議不如就在臥室會見,鄧舍覺得不妥。吩咐親兵尋來一個軟榻,坐上去,抬著去了大堂。

堂內人不少,二十來個。城中有頭有臉的大戶都來了。從外表打扮來看,分辨不出民族。渤海人不用說,住在雙城城中的女真人,基本以農耕為生,漢化也很深。

見鄧舍到來,這些人紛紛起立,瞧他如此年輕,都是愣了一愣。隨即,有的拱手作揖,有的跪倒磕頭,參差不齊地拜見。有叫將軍的,有叫大人的,有叫老爺的,還有叫那顏官人的。那顏是蒙古話,官人的意思。

軟榻放好,親兵按著刀劍,環立鄧捨身後。趙過、吳鶴年侍立塌側。鄧舍虛虛抬手,扶起眾人,道:“本將來此,不是為了擾民。我大宋遼東行省關平章,聽說高麗王殘暴不仁,雙城等地的漢人父老飽受侵害,民不聊生。

“所以,特命本將點先鋒萬人來解民倒懸。幸不辱命,一戰克城。諸位,今日約請諸位前來,沒有別的意思,說說話、聊聊天,本將代關平章、我家主公,來慰問諸位了。城才破,難免不周,有什麼需要,儘管對本將講。不用顧慮。”

難免不周四個字,輕輕巧巧帶過屠城一事。

在座諸人,哪個不是人精?況且,他們在屠城中也沒甚麼實際的損失,最多受了些驚嚇,破了點財。當下,都是拱手不迭,連連道:“將軍客氣,將軍客氣。將軍為小民遠來,光復雙城,小人等皆是梟趨雀躍。只因高麗人看守得緊,不及簞食壺漿,出城相迎,誠惶誠恐,求乞將軍不要怪罪。”

鄧舍一笑:“我聞吳總管言,大軍甫入城,各位便捐獻了五百兩銀,來充實軍資。本將欣喜得很,褒獎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

叫吳鶴年取出新寫的田契,道:“雙城本來是我中國的土地,高麗搶奪下來,改名為鹹州萬戶府,這是偽名。今奉關平章令,改回來,還叫雙城。高麗地契廢止不用。吳總管按各位原有田地,新作了地契,就此調換。舊契請各位明日一早,交到總管府中罷。”

吳鶴年把地契分下。眾人面面相覷,抬眼看處,田契落款是大宋遼陽行省雙城地面總管府。一時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換地契是個大事,明面上田地不動,但是誰知道鄧舍到底能不能在雙城站穩腳跟?亂世草頭王多了。一旦他兵敗遁走,高麗人捲土重來,納銀、拜見諸事,完全可以解釋為虛與委蛇。戰亂之時種事兒司空見慣。可要是沒了舊有地契,那,就懸乎了。

這些人雖多是漢人,落戶雙城既久,民族根本比起財富土地,還是大大不如的。

鄧舍不理會他們,自管自說道:“本將大軍來到,城中高麗大戶不知死活,負隅頑抗,可笑為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如今城破,滅家者過半,咎由自取。”語調溫和,視線一一從堂上眾人臉上轉過,接著道,“諸位就不同了,你們和本將同根同氣,都是漢人。為褒獎你們迎王師的功勞,酬謝你們獻銀的情誼,本將特撥滅家高麗大戶土地的一半,分給你們。”

吳鶴年一伸手,從袖子裡又掏出一疊田契,按諸人獻銀數目,獻得越多,分的越多。最後還剩下了一大半,揣了回去。這是留著給漢人窮困者的。

這兩份田契如燙手山芋一般,叫眾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堂上靜悄悄,沒一個人去拿,也沒一個人說話。

鄧舍不著急,好整以暇盤腿而坐。吳鶴年打水倒茶,只顧服侍鄧舍。也是一眼不看他們。鄧舍端著茶碗,吹散茶末,輕輕抿了一口,向趙過使個顏色。趙過咳嗽一聲,門外闖進來一個親兵:“稟告將軍。查得三名軍士違反軍令,濫殺百姓。綁在了門外,聽將軍發落。”

鄧舍勃然大怒,舉起茶碗砸在地上,嘡啷一聲脆響,堂上眾人抖了抖身子,聽他斬釘截鐵地只說了一個字:“斬!”

上午他留下那幾個士卒,本來就不是要放過他們。中午他親見了違令計程車卒,以理諭之,以情動之,許諾砍頭之後,必以軍禮厚葬。那個違令的百夫長,心服口服,甘願受死。又給他們好酒好肉,痛痛快快吃了頓斷頭飯。原本打算留在下午會談之後,借其人頭來向鄉紳明自己決心,好使其不必再擔憂軍士侵暴。從而加快安定城中百姓之心。

卻沒料到,坐定會談,第一件事就推行不下去。看來不但需要安鄉紳之心,更需要叫他們受點刺激。所以他臨時改變注意,要提前殺人。

親兵把士卒帶過來,命其對著大堂跪在門外。一聲令下,人頭落地,三個無頭的身腔,噴出數尺遠的血柱。把院子裡弄得血跡斑斑,有些甚至噴到了堂內地上。眾人臉色蒼白,戰戰慄慄,嚇得心下砰砰亂跳。

鄧舍沉著臉,道:“傳首三軍,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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