庒琂信得過她,並非有心有意要去服侍老太太,好賺身份地位。因而,庒琂扶她起來,多加撫慰,還怕子素和三喜心中不安逸出口惡言,故意差她們去阿玉屋裡。
等子素和三喜去阿玉那裡,庒琂才對慧緣道:“你若不願意,我去找大姐姐回一聲,你不必去壽中居。”
慧緣淚未曾幹,又湧現,道:“大姑娘想她們府上的門面,才這樣。姑娘拒絕了,豈不是打東府的臉?慧緣不願拖累姑娘,心在姑娘這兒,望姑娘明白我的心。”
庒琂感動得淚水流下,道:“好妹妹,我知道的。無論何時,我都信你。”
慧緣點頭,哭道:“姑娘對我恩重如山,慧緣今生難以報答。希望有慧緣在一日,能幫助到姑娘……”
庒琂忙遮住慧緣的嘴不給往下說。
到晚間,庒琂去壽中居用晚飯,幾欲開口提慧緣過來服侍的事,巧那會子,有丫頭上菜不小心摔了盤子,老太太動怒斥責,庒琂思前想後覺著忽然開口不妥,因而忍一口。等吃完飯回鏡花謝,在外頭把竹兒拉住,悄聲給她說讓她來鏡花謝一趟。
竹兒服侍好老太太躺下,悄悄去了。
到了鏡花謝,庒琂便把想將慧緣放過去服侍老太太幾日。
竹兒不解,以為因今晚晚飯丫頭不仔細那檔子事,還安慰庒琂不必放心上。
庒琂不能把莊瑚擺出來給竹兒知曉,便道:“也不全說這樣,總歸慧緣跟我進來這些日子,臨走了她謝不謝我沒什麼,是要過去謝老太太的。要是沒老太*典,這會子我們還不知道在哪兒,她自己也沒福分到東府。左不過成全一下她的孝心,我也想她日後有些身份,不被人看低了,覺著她是丫頭出身,到嫁人還跟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同在一屋子。”
竹兒聽這樣說,對庒琂敬佩不已。而庒琂話裡又多是抬舉丫頭這種人,十分得她的心。
然後,竹兒拍胸脯道:“姑娘放心,我先去給老太太說說,透透氣兒。可我不明白,慧緣到東府,過門該在西府的。她到老太太這兒,這可怎麼出?”
庒琂沒想到這層,噎語。
竹兒看庒琂也想不明白,笑道:“無妨,那就從我們壽中居出,該有身份!”
竹兒這話抬舉了別人也抬舉自己。庒琂笑了,心中暗暗佩服竹兒,也暗暗想起伯鏡老尼的話,那是老尼教導:“世人好惡居多,俱表裡不一。看善未必真善,看惡未必真惡。哪裡有十全十美之人,皆然心有目的換活法罷了。可有一條警句‘人踩人低賤,人抬人高貴’,識時務者為俊傑。”
竹兒此刻行為,不正是‘人抬人高貴’?他人高貴,自己亦高貴,便是此理了。
次日大清早,竹兒來敲門,那時庒琂已起來上妝,準備去醒晨。
竹兒對庒琂道:“昨夜本不是我當班,我讓梅兒丫頭歇去,換我。借了機會我給老太太說:‘老太太,琂姑娘心裡都在您這兒。想讓慧緣嫁去東府前來服侍您幾日,孝敬您。’老太太問我為何?我說‘姑娘敬孝老太太,又疼愛自己丫頭。能有這想法,世無二人了。老太太怎還不知她的心?’老太太還不信,問我是不是誰支使姑娘這麼做?是不是慧緣自己想這麼做?把我嚇得連打嘴說不是,說全是姑娘的孝心。老太太這才沒說什麼,就說那等明日姑娘來再議論。”
聽完,庒琂欣喜,對竹兒謝了又謝,再讓慧緣來給竹兒端禮。
竹兒深迴向慧緣一禮,打趣道:“我的奶奶,你是要折煞我了。”
可把慧緣羞得奪門跑出去了。
豈料,等庒琂去給老太太正面說這事兒時,曹氏帶了個人進來。此人一到,慧緣嚇得魂飛魄散,庒琂也跟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