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皇帝的劉淵和大單于劉淵是不一樣的。天無二日,國無二君,既然當了皇帝,就意味著要和西晉王朝分庭抗禮了。自從收了石勒、王彌等特能打的將領,匈奴漢國可謂是捷報頻傳,勝利紛沓而至,形勢一片大好。況且有了第一次南征的勝利,劉淵的心裡有了底,滅晉的決心更加堅定,他的劍,直指洛陽。
309年8月,劉淵開始了他的第二次南征,陣容很豪華,石勒為先鋒,王彌為參謀,劉聰為主帥,劉曜為後繼,領兵四萬,目標洛陽。
放在十年前,四萬軍隊,還不夠中原王朝軍隊塞牙縫的,哪怕他們都是騎兵,最精銳的騎兵。但是,八王之亂後的中國,疲弱不堪,甚至奄奄一息,像一峰就要瘦死的駱駝,不一定比馬大!
司馬越派去抵抗的將領施融和曹超一戰即敗,劉聰克屯留和長子,上黨太守龐淳獻壺關投降,劉聰一勝。
司馬越再派平北將軍曹武、將軍宋抽、彭默等人迎戰,晉軍大敗,匈奴漢軍迅速到達宜陽,劉聰再勝。
平昌公司馬模派將軍淳于定、呂毅等率軍從長安討伐劉聰,在宜陽展開決戰,淳于定等大敗,劉聰三勝。
三勝之後的劉聰很驕傲,泱泱大晉國,也不過如此,沒有誰能阻擋我匈奴鐵騎。洛陽,就在眼前。
在這裡想起那個七戰七捷的大將軍來。比起三勝之後就目空一切的劉聰,他是不是要強上很多?
真正優秀的將領從不會在戰場上滋生驕傲,在他的心裡沒有過去的功勞簿,有的只是如何去打贏下一場戰鬥的勝利,為此而費盡心機。指揮打仗就像是戰士們練習打槍,打得多了自然誰都能打得準,沒多少好炫耀。真正的差別在於人的心,如何始終保持那份為將者該有的平和與穩定,在可以打贏的戰鬥中勝的乾淨利落,在無法戰勝的情況下能夠最大程度的消耗敵人,儲存自己。
司馬越很頭疼,損兵折將,連敗三陣,而且敗得血本無歸。站在城頭,司馬越幾乎聽得見匈奴戰馬的馬蹄聲,比隆隆的戰鼓都要響,驚得他兩條腿都在打顫。但是,正面會戰的慘敗讓他不敢再繼續以身試法,畢竟,士兵已經不多了,再來一次野戰中的全軍覆沒,司馬越就該自己拿著刀槍去守城了。
古人說過:蓋棺方能定論。換句話說,沒蓋棺就不能下定結論。事情即使到了最後的關頭,也是有可能來一個鹹魚大翻身的。就在司馬越束手無策時,弘農太守桓延拿出了他的作戰方案:詐降!
無數的經驗告訴我們,驕傲使人落後。劉聰沒有優秀到可以跳出這個怪圈,連續大勝讓他幾乎忘乎所以,對假投降的桓延毫無防備。
一般來說,兩軍對壘,對敵方投降人員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解除武裝,然後,關押,挑出其中的將佐軍官並將他們與士兵隔離以解除原有軍官對所部士兵的指揮能力。再然後,應該把士兵全部打散編入自己的軍隊,進而消化掉他們。
可劉聰什麼都沒做。
哦,他做了一件事,把桓延整支投降的軍隊全部成建制安置在自己的主營地旁。或許,他在想著要對這支軍隊表現自己的親信?可是,當戰鬥還在繼續,勝負還沒有確定,最終的勝利還沒有來臨。這樣有風度的作為,對劉聰而言,不能不說是勝利衝昏了頭腦之後蠢豬一樣的行為。
那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劉聰在軍帳中睡得很安穩,連勝三仗,大軍出降,洛陽,就像一顆熟透了的桃子等著他的大駕光臨。
桓延很激動,月黑風高夜,放火殺人時。當整個匈奴漢軍大營都沉睡在夢鄉中時,桓延和他手下的弟兄們開始了放火殺人的偉大事業。
當劉聰帶著傲慢的眼神看著跪在地上的那些降兵的時候,他的失敗就已經註定。事實上,敗的很慘。
史書上沒有描述劉聰軍隊的慘重傷亡,只知道當劉聰帶著他的殘兵敗將回家見他老爹的時候,迎接他的,是為死難將士滿身披孝的劉淵。
劉聰很受刺激,出去打了一仗回到家,要勞煩老爹披麻戴孝去迎接。這種事,擱誰頭上都受不了。
面子,必須要挽回;恥辱,必須要洗刷。
僅僅兩個月後,劉聰再次與王彌、劉曜、呼延翼等發兵進攻洛陽,這一次,劉聰帶了更多的人馬,整整五萬精騎,對洛陽,勢在必得。
而此刻的洛陽城很高興,剛剛打敗了匈奴漢國的進攻,勝利的喜悅無以言表。西晉王公大臣們斷定,匈奴人經此一敗,短時間內斷然不會再次南侵。
他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