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趙安順有些不太明白方冬喬的意思。
“先前喬兒勸姐夫不能理會這件事情,也不能去阻攔那件事情,那是因為喬兒已經看出了一點。那個方子危險不危險已經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位老大夫明確地跟曹相爺的兒子說過了,這是極其危險的方子。但是他們像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這老大夫才沒有辦法出了這麼一個主意的。”
“想來,他們也知道此事兇險異常,不一心,相爺有可能會喪命的。但是就算這樣,那位曹連波大人卻還要嘗試,這說明什麼呢?姐夫難道沒有看出來嗎?這曹相爺府邸裡的自家人就夠複雜了,我們這些外人,還是少趟這趟渾水為好。”
這趙安順聽得方冬喬這麼一分析,驀然瞪大了眼睛。
“喬兒的意思,該不會那位曹連波大人是想趁著這個機會,乾脆就——”
趙安順一想到這個,心底發寒了。
這個藥方子一出來,中間若是任何一味藥材多了一些或者少了一些都足夠令人致命了。那麼,那麼那位老大夫豈非就成了曹連波最好的代罪羔羊了嗎?
“不行,我得去提醒一下,讓那位老大夫等會仔細看一下對方抓過來的藥包才行。”
“姐夫,你不用多事了,這件事情已經容不得我們插手了。這個時候,姐夫你千萬不要去做這樣的事情,要不然,頭一個喪命在此地的就不是那個老大夫了,而是你,姐夫。”
方冬喬是絕不會讓趙安順在這裡出事的,若是趙安順出事了,她不就白來相爺府闖一回了嗎?因而她死死地拽住趙安順,將他往後面拉去,不讓他靠近前面半步。
那趙安順聽著方冬喬這般說,想來也明白方冬喬此舉是最為理智的做法,目前那個老大夫已經陷進局中了,而他尚未陷入,這個時候他若是跳出去跟那位老大夫一提醒的話,只要不是太過愚笨的人,也能明白趙安順那提醒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到時候,還真的可能如方冬喬預料的那般,首先沒命的恐怕就是他自個兒了。
“可是——”只是,趙安順雖然想是這般想的,但是終究還是覺得有些對不住那位老大夫,他的心情此刻很矛盾,很愧疚。
那方冬喬卻神情肅然地盯著趙安順道:“沒有可是。世道如此,殘酷起來不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以應付得了的。我們能保全自身已經不容易了,這個時候容不得那麼多的憐憫之心。姐夫,想一想家中的姐姐,想一想你未滿一週歲的兒子,你就該明白你該怎麼做了。”
不是她冷血,不是她無情,她能做到的,只能守著自己,守著家人就不錯了,其他的,只能在她有能力保全自個兒跟家人之後,她才有餘力去幫襯別人,若是沒有那個能力,她絕不會因為無用的同情之心而陷入困局之中,牽累自己跟家人的。
因而方冬喬用警告的眼神提醒著趙安順,不要在這個時候起什麼憐憫之心,你連自個兒都快護不住了,還能想著別人嗎?
那趙安順被方冬喬這樣冷靜犀利的眼神看著,竟然莫名地退了一步。
喬兒這個小丫頭,他就知道,很多年前就知道,這個小丫頭不簡單,但是卻沒有想到,她看事竟然如此通透,通透得似歷經了滄海桑田,看盡了世態炎涼,像是一個品嚐過人間百味的老者那般,一針見血地戳破了這個世道。
她看問題是何等地清晰,又是何等地冷靜,冷靜到有些不近乎人情了,但是你卻不能說她沒有道理,她這般做,趙安順不能說她做錯了。
她此時這般做,該是最好的選擇,可是不知道為何,趙安順看著方冬喬小小年紀有這樣的決斷,他竟然莫名地為這個小姑娘而感到驚怕了。
沒錯,是一種莫名的惶恐,像是趙安順從未發現過這個甜美可人的小丫頭有著這麼可怕的一面,他忽然之間有這種天差地別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感到不安,甚至感到驚恐。
因而這個時候,心思有些恍惚的趙安順,就那般被方冬喬拉著,隨著太子殿下派來的人一道兒去了太子府邸。
這剛到了門口,方冬喬便看到了她的二個丫鬟,木槿跟青蘿,她們二人看著方冬喬帶著姑爺趙安順安然無恙地走出來了,自是欣喜異常地上前去。
“小姐,姑爺,你們都出來了,真是太好了,沒事了,太好了。”
木槿跟青蘿雙雙抬起衣袖,擦拭著喜極而泣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