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遲疑間,他左手忽然一緊,卻是被宮雲袖握住了。宮雲袖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小心,這陣法可能會製造出幻象令我們自相殘殺,我們不要分開。”
秦言點點頭。當初在圖昭村的鬼霧裡,他就差點被幻象所化的忻仙暗算。兩個人還是互相照應比較好走一些。
前行五步,便來到第一個分岔口。宮雲袖用目光向秦言示意,秦言想了想,道:“筆直向前。”
可是前面根本就沒有路,只有一堵牆將前路分成了左右兩道。宮雲袖一陣錯愕,身不由己地被秦言拉著,眼看著就要撞上牆壁,不由低低驚呼了一聲。
“啊!”
她倒不是怕受傷,但不想弄得灰頭土臉的。
這時就見眼前景物一陣盪漾,好像水中月影被打碎,剝離成斑斕錯雜的光線——就在她一愣神的工夫,兩人已穿過了牆壁,步入到後面的甬道中。
周圍的色彩光線仍在變幻,隱隱約約顯露出薄紗後真實的宅院場景,不過片刻後又迅速凝視,再度構築成無數岔路交織的迷宮。如此情景,倒跟絕翳術有幾分相似。
秦言腳下不停,拉著宮雲袖繼續往前疾奔。他好像完全不受前方各種岔道、牆壁、陷阱的影響,動作如行雲流水,毫不猶豫地撞入一面又一面牆壁,踏進萬丈深淵,衝過梅花尖刀坑,有時候又莫名其妙地躍起折返,而後就見天旋地轉,彷彿山嶽崩塌,大地下陷,整個世界都在混亂中破碎。再一轉身,一切卻已恢復原狀。
宮雲袖緊緊貼著秦言,在一次跳躍的過程中被他攔腰抱起,而後整個身子都倚在了他背上,雙臂箍住秦言的肩膀,似乎緊張得不能自持。
須臾工夫,秦言就帶著宮雲袖從錯綜複雜的迷宮中奔了出來,眼際忽然一亮,呈現在視野中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沙漠。
大漠落日曠古幽今,風中蕭聲醉人。千年的沙堆,一直蔓延到視線盡頭,如同道道古老的皺紋。狂沙在風中飛舞盤旋,呼嘯聲壓得駝鈴嗚咽,蒼涼悲愴的心緒,霎時填滿胸臆。
宮雲袖從秦言背上落下來,理了理心緒,問道:“現在往哪走?”
秦言道:“在這等著就好了。”
“等?”
“嗯。等那位仁兄過來。”
宮雲袖舉目望去,只見遙遠的天盡頭、風沙飛舞之處,一個褐色的身影正逆著狂風一步一步往這邊走來。
這正是小孟嘗那一行五位高手中的最後一人。
待他走近一些,宮雲袖看清那張臉,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那是青慘慘不似活人的一張臉,塌鼻樑,大嘴巴,兩眼亮得發綠,活像從棺材裡跑出來的一個殭屍。若非先前親眼見他跟著小孟嘗一道,宮雲袖絕對會認為他才是此間作祟的罪魁禍首。
秦言遠遠打了個招呼:“這位兄臺不知該如何稱呼?”
褐衣漢子哼了一聲,沒有作答。
秦言又道:“兄臺莫非也跟同伴失散了?真巧,我們也是。既然有緣相遇,不如結伴同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