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可不好答。若是答曰於己無礙,怕是二爺覺著她偽善;若是駁曰應以道義為先,怕是又得二爺叱責。
時錦眨眨眼,目光從他俊逸飛揚的眉眼劃過,越過鍾靈毓秀的鼻,落在二爺微微抿起的唇畔,最後綻開一個清淺的笑來,“奴婢相信二爺。”
狡猾的小狐狸!
齊二爺又恨她那張伶俐的嘴,又愛她經雨露風霜後的軟糯,只捏了捏眉心,唇畔也暈出一點散淡的笑來,“此間事了,你是留在這裡,還是隨我去南陽府?”
雖則將她擄出府是一時意氣所為,但到底是個弱質女流,倒也不必隨著他犯險。
誠如她自己所言,她是一棵春風吹又生的蒲草,既韌且堅,總能在各種環境下謀求最有利於自己的生存方式。
原以為這話出口,她定然選擇留在襄陽。然時錦竟是連想都未想,便在他面前端正嚴肅得跪了下去,目色前所未有的認真。
“二爺,”她喚他,雙手交握在前胸,一副決絕模樣,“奴婢知您是為奴婢好。只是奴婢在是您的丫鬟之外,也算一名醫者。雖則時錦學的不多,但家父在時,每每說醫者仁心,奴婢既瞧見了這受苦的災民們,又哪能一點力也不出?”
她這話自認為沒什麼不合時宜的地方,唯醫者仁心這四個字讓她面上略紅了紅。
二爺每每誇她醫者仁心,都帶著別番意思。若非萬不得已,她竟是不敢直視這四個字。
然聽得她這番大義凜然的話,二爺只淡瞧她一眼,竟是連剛剛心平氣和談話的心思都淡了。
他站起身往外走,聲音不知怎的,便染上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虞,“倒是個沽名釣譽的。”
時錦愣了下,不知二爺此言何意。
她還來不及問,便瞧見二爺掀了簾子出去了,整個正室一時間只剩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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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則二爺這脾氣發的莫名其妙,時錦卻於戰戰兢兢外露出一點輕鬆來。
倒不是她不怕被罰,只她慣來於察言觀色有些心得。這些個日子裡發現,二爺一旦生氣,便懶得理人。這對時錦來說真是再好不過,哪裡管他開不開心。
她當下便讓那小丫鬟給自己安排了間下人住的耳房,又尋了些熱水來,很是舒爽愜意得泡了個澡。
接連幾日慌忙趕路,竟是連沐浴洗漱的時間都沒有。眼下能洗去一身鉛塵,倒是再好不過。
待得沐浴完,她自尋了一把缺齒木梳,將頭髮通了通,自覺自在了,這才一下子跌在床榻上,竟是再也不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