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走出內室,二爺眉眼微微動了動。
內室偏暗,偏她那身茭白衣裳仿若暗沉沉中的一抹光,進退行止間裙襬微微漾開,仿若風拂楊柳,又似露滾粉荷。
他不動聲色,朝時錦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時錦猶豫一瞬,順著二爺的意思行至他面前。尚未站定,二爺便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她本能得想動一動,卻被他箍住了腰。深秋的衣裳已略略厚實些,他掐了掐她的細腰,只覺得沒夏日那般觸手可得,當下眼中便有些微微的不滿。
將她轉向他,他一邊瞧著她低眉順目的模樣,一邊開口問她,“說罷,剛剛怎麼回事?”
“奴婢不小心踢翻了矮杌。”時錦斂著一雙看不清楚情緒的眸,與他道。
二爺卻是不信,知她只是在敷衍自己,當下拿粗糙的指腹捏了她下巴,迫她抬起一雙眼來。
時錦乖順得望著他,一雙杏眼仿若白水銀裡養的兩丸黑水銀,沒有因對他的誤解而遷怒,亦沒有別的丫鬟那般貪慕的渴望,仿若沒有漣漪的池水,平靜到波瀾不驚。
他與她對視,片刻後,終是確認她的確沒有撒謊。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也跟著微微心浮氣躁起來。
“你便沒有什麼與爺說的?”二爺快氣笑了,這個女人便是那沒心沒肺的。
他原以為自己道行夠深,卻不想她比他還要雲淡風輕。
瞧著二爺話中染了慍,時錦略略猶豫下,輕抿了抿唇,“也不是沒有……”
二爺摩挲了下她的下巴,示意她說下去。
他的指本就帶著些微微的糙,於她滑膩的下巴劃過,在她心底勾出一股莫名的癢。
時錦強壓下那猶如羽毛搔過般的輕顫,微垂了眼瞼,“二爺明知災民困苦,為何還要提價?便是廟會,縱然再繁盛,又於災民何干?”
二爺將指收回,把玩著她柔弱無骨的手,仿若那是什麼不得了的玩具,只懶散反問她,“便是不抬糧價,災民便買得起了?”
只此一句話,時錦便啞口無言。
她抽回被二爺捏在手心的那隻手,眉頭微蹙,“可那也不該……”
“我只問你,若我只是那不關心水患的奸商,你待若何?”二爺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