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跪的時間太長,從慈寧宮走到這裡,她就需要靠在下人身上暫做歇息,她緊緊地攥著下人的手臂,以免會就此跌倒,露在袖子外的面板,看起來蒼白的有些發青。
其實在她昨日請求回北疆時,他就該知道,能讓這個驕傲的女子低下頭,必定是發生了很重要的事。
那一刻他先想到了北疆,也許是李煦打了敗仗性命堪憂,不過他也知曉,那是不可能的,現在見到她,答案已經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
她是真的時日無多,已經病入膏肓。
京中一早就有傳言,李侯夫人病得愈發嚴重,恐怕很快北疆就要戴孝。
這一天還真的要到了。
“李夫人。”宋成暄忽然開口喊住那柔弱的女子。
女子脊背挺直,轉身時候,一雙眼睛亮若星辰,短短一瞬間已經找回了她往日的堅韌和驕傲。
不過她那異常蒼白的臉上卻有種深深的疲憊。
“李夫人那麼想回到北疆嗎?”宋成暄淡淡地道,“北疆寒苦之地,只怕不利於李夫人病情,那會讓李侯更加憂心。”
徐清歡微微一笑:“妾身已經無需養病了,如今只想魂歸故里,也算為自己尋個去處。”
她話說的很灑脫,就像看花開花落那麼的簡單。
沒有任何的情緒,又或許所有一切在她眼中已經沒那麼重要。
宋成暄沉默片刻道:“李侯可答應嗎?”
徐清歡微微遲疑,卻又很肯定地道:“侯爺盼著我北歸。”說道這裡她嘴角微微揚起帶了幾分笑容。
宋成暄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就在她們認為他已經走遠時,他停下腳步,眼見著她的肩膀垮下來,讓人攙扶著繼續慢慢向前走去。
沒有意外,明日她還會來哀求,也許終究能感動皇帝和太后答應她北歸。
宋成暄喚來內侍,解下自己的腰牌:“送去養心殿,本侯想起來,還有事向皇上稟告。”
……
晚上又是那一輪皓月,讓宋成暄難以入眠,這次他沒有等到天亮,而是起身吩咐永夜:“讓人打水,我要去浴房。”
……
“公子呢?”薛沉是被人匆匆叫起身,聽說公子的舉止有些奇怪,恐怕是因為一些事而煩心。
有關於公子的私事,能與公子說上話的人不多,薛沉算是其中一個,任何時候公子都不會拒絕與軍師見面。
雖然心中有所準備,薛沉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還是有些驚詫。
公子穿著中衣,躺在浴桶之中,浴桶旁邊的地上擺著幾隻空酒罈,此時此刻的公子顯得有些頹靡。
“軍師來了,可有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