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娃已經安葬。
但因此引起的議論卻剛剛興起。
一個生長在兩界山這種貧瘠之地的姑娘,是誰對她下的這種毒手?
劫財?馮瘸子家徒四壁,有什麼財可劫?
劫色?翠娃又非花容月貌,一個灰頭灰臉其貌不揚的小姑娘,誰對她感興趣?
復仇?馮瘸子就一閒漢,懦弱無能,膽小如鼠,這種人,能結下多大冤仇?
…… ……
閒漢們聚在牛爺的小酒館裡,“嗡嗡嗡”地爭論著,一個個眉頭緊鎖,好像對翠娃的遭遇惋惜不已。
牛爺坐在櫃檯後,冷冷地望著爭吵不休的閒漢們,臉上漫無表情。
他們當然不知道“禿角”的事。
“唰!”伴隨著棉布門簾的抖動,一個人猛地撞了進來。
眾人抬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馮瘸子。
好傢伙,還有心思喝酒?
卻看那馮瘸子,幾天不見,彷彿變了一個人,蓬頭垢面,眼窩深陷,鬍子拉碴,黑瘦不堪。
也難怪,相依為命的姑娘橫遭毒手,這種打擊,擱誰頭上都受不了。
只見馮瘸子兩眼空空,搖搖晃晃走到一個桌子前,木然地做了下來,隨手抓起桌上不知那個閒漢的酒碗,一口喝乾,然後,端著空碗,呆呆望著坐在櫃檯後的牛爺。
牛爺一雙同樣深陷的眼睛中,猛地射出一道異樣的光芒。
他猛地站了起來,隨手抓過櫃檯上一罈老酒,徑直走到馮瘸子面前,將酒放在桌子上,好似很關切地伸手去拍馮瘸子的肩膀。
或是年老眼花,牛爺一隻顫抖乾枯的大手,卻摸在了馮瘸子的臉上。
馮瘸子漠然地坐著,對牛爺的舉動渾然不覺。
牛爺嘆口氣,重又拍了拍馮瘸子的肩膀,開啟封泥,替馮瘸子倒上酒,搖搖頭,轉身走了。
又坐到櫃檯後的牛爺恢復了往日那種有些冷漠的眼神,他有意無意地望著馮瘸子的臉,似乎陷入了沉思……
他當然知道,在江湖上,有一種手段叫易容術。
要想變成另外一個人,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戴一幅特製面具。
但面具的缺點也是顯而易見的,臉上覆上一層別的東西,無論如何,那個表情就跟正常人不大一樣了。
牛爺盯著馮瘸子的臉看了半天,一直沒發現任何異常。
剛才,藉機又在他臉上摸了一把,還是沒找到破綻。
莫非?
牛爺尋思著,往事漸漸浮上心頭……
那是一個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