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方海叫醒的。
勉強睜開眼睛時,方海正把我的衣服遞過來:“長官,今天你沒起床...很少見。”
我努力抬起身子,靠在床頭上。剛剛響個不停的掛鐘已經被方海關掉,舷窗外的長生島軍港被火光照亮,西邊的天空暗淡得沒有一絲光亮。現在我感覺自己困得離譜,只要閉上眼睛三秒——甚至不用三秒——我就能再次睡著。
我必須說話,這樣才能讓我保持清醒。那時我已經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夢,被從夢境中硬生生喚醒過來,總會讓我感到異常睏倦。
於是方海便看著我一邊背【出師表】一邊從床上爬起,閉上眼睛摸索著穿好衣服。“呃,長官你沒事吧,需要看醫生嗎?”
“不可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啊,不用。”我睜開眼睛,從方海手中接過佩刀和手槍,掛好在腰帶上,“走吧,劉朝恩他們也準備好了嗎?”
“是的,長官,他們還在碼頭上。”方海跟著我走出軍官宿舍,“旅順來了兩個連的陸軍,說是實驗性的新式軍隊,這次也會投入登陸作戰。”
我點點頭。幾分鐘後,我便看到了方海口中的新式陸軍。
鋼盔上罩著迷彩網布,身穿綠色的迷彩軍裝,同色的長褲,黑色靴子。胸前掛著武裝帶,背上揹著步槍,腰間掛著個像蘑菇一樣的長柄東西,還有一把刺刀,小腿上綁著一支匕首。
見到我過來,為首的一名上尉敬禮道:“臺灣軍區特遣連,向您報告。”
我回禮後指著那個長柄蘑菇,問道:“這個是什麼?”
“報告,是臺北新制成的手榴彈。”他取下一個手榴彈,對我說:“只要擰開底部的蓋子,拉開引信,5秒後手榴彈就會爆炸。”
一旁的劉朝恩此時也走了過來。他伸手接過手榴彈,在手上掂量掂量,笑道:“這玩意兒比擲彈兵的傢伙輕那麼多,丟出去就聽個響嗎?”
上尉有些為難地看著他:“這裡面裝了黃色炸藥,威力很大的。”
見上尉好像有點想找個地方演示一下,我拍拍劉朝恩的肩膀道:“好了好了,上尉,你帶人上那艘船。”我指著海拉爾河號運輸船,“弦號414的那艘。你們的任務我也知道了,登陸作戰的時候會讓你們上去的。”
安排好特遣連的事情,我和劉朝恩一起往船上走去。這次作戰的主力是劉朝恩的海軍陸戰隊,我的陸軍第一團會在海戰隊控制了登陸場後再上岸。偵察兵在過去的半個月裡多次潛入普蘭店灣勘察,那兒的水文條件早已被我軍得知。值得注意的是,後金並沒有在普蘭店灣佈置任何防禦,這樣一個易守難攻的海灣就像開啟雙腿的(消音)一樣展現在海軍的面前。
清晨5:20,船隊完全駛出長生島西南部的軍港。燈火輝煌的港區逐漸遠離,我在指揮室裡往外望去,依舊黑暗的夜空並沒有如夢裡一樣被探照燈照亮,船隊上方也沒有空軍的殲擊機護航。這個夢是如此清晰,又是如此的富有吸引力,每個男人都會為那樣兇猛和狂暴的戰場感到痴狂。
如果戰爭不會死人的話,我們一定會愛上他。
海灣兩面的山丘上,陳衛國靜靜地坐在一塊石頭上,腰刀放在一旁,正給自己的手槍裝彈。他的身前跪著四五個建奴,雙手被繩子捆在背後,嘴巴被草繩綁住,不停地“嗚嗚嗚”地叫喚。藉著燃燒的火把,陳衛國慢條斯理地把藥包撕開,將火藥從槍口倒進槍管,隨後把鉛彈從槍口塞入。他從地上撿起一根細樹枝,把鉛彈頂到槍管底部,再把藥包裡剩餘的一點火藥倒入藥池,把擊錘掰開。
等到子彈裝填完畢後,陳衛國才抬起頭,看著身前那幾個倒黴蛋,臉上露出不悅的神情:“大膽,誰讓你們這樣捆人的?還不快把騎都尉大人鬆開。”
站在一旁的狼人們答應一聲,笑呵呵地把一個花白辮子的男子托起,解開綁住他嘴巴的繩子。
那男子好容易才從地上爬起,背靠著一塊石頭。他嘴邊滿是流出的口水,卻沒有擦拭,而是昂著腦袋對陳衛國冷笑:“既然要鬆綁,為什麼不把我手上的繩子也解開?”
“這也是為了大人好呀。”陳衛國皮笑肉不笑地站起來,慢慢踱步到一個依然在地上掙扎的建奴身邊,面向男子道,“若是給大人鬆綁,大人必然奮起反抗。如此,我...哦,不好意思,奴才跟著澳宋天朝久了,忘了怎麼稱呼主子了,真是罪該萬死。主子要是動手反擊了,奴才手下的番子難免要一槍把主子崩了,那樣對主子也不好,您說是不?”
正說著,那男子眼前便閃過一道火光。“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