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地瞥了一眼那人,反倒對他身邊的一個老頭挺感興趣:“那個就是飯田直景麼。”
等徐嘯塵點頭稱是後,我才笑眯眯地轉過腦袋,第一次正眼看著那兩人。
於是細川忠利便看著那個穿藍色軍裝的宋人軍官慢悠悠地走到庭院中間,喚人搬過一張椅子,四平八穩地坐下。
後面庭院裡的情況就有點特別了。
我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雙腿分開,雙手按在膝蓋上,臉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幾乎在臉上刻下了“蔑視”這兩個字。而細川和飯田兩人則規規矩矩地跪坐著,和我保持接近一米的水平高差。
在十幾名士兵的注視下(主要是防止飯田發難),我看著那兩人,一動不動十多分鐘,然後才慢慢地說:“細川忠利,飯田直景?”
這句話我用的是漢語,那兩人立即低頭,也用漢語回答:“是,閣下。”
我笑眯眯地前傾身子,和兩人只有幾分米的距離:“被我澳宋打敗,有什麼要說的嗎。”
那兩人沉默了一會,還是飯田先開口:“貴國兵力強盛,武人不懼生死,鄙國敗之不怨。”
我嗤笑一聲,靠在椅背上,心想接下來要怎麼做出一副盛氣凌人的帝國主義者的樣子。
然後我覺得真沒意思。這兩個倭人明顯是被打服的樣子,一副乖乖受氣的小媳婦樣,我這惡劣的態度,他們連臉都不敢沉一下,更別提正氣凜然地抗議了。
於是我有些乏味地起身,示意方海請還在馬車上睡覺的夜梟過來。專業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處理比較好,我還是去看看親愛的鼴鼠同志吧。
出於給鼴鼠大造聲勢的目的,這次會面的地點被放在距離這處庭院不到一百米的操場。
呃,這座操場我是可以確定,就是在這幾日建好的。被拆毀的木頭和磚塊就堆在操場一隅。
鼴鼠的軍團就在這處操場上集結,名義上的原因是澳宋軍方對這支臨危不亂、勝利轉進的部隊很感興趣,要專門檢閱一下。
於是我和鼴鼠的第一次會面,就是在這處容納快四百名唐津流亡部隊和兩百多名澳宋駐軍的操場上。
當著無數士兵和城內日本人的面,我自然是不能直接上前和鼴鼠握手談笑的。由於之前鼴鼠已經表示,他希望繼續潛伏在江戶而不是跳反到我們這裡。因此,這次會面我們要努力提升鼴鼠在幕府眼中的地位。
所以在場的軍官們都在我的要求下,紛紛表現出最正經的一面,一個個軍服嚴整,身姿筆挺,面上帶著百戰老兵的悍氣,端的是戰無不勝的軍官團樣子。
在手下足輕們都排好佇列之後,尾崎才悄悄嚥了口唾沫,大喝一聲:“全軍肅立!”
“嘩啦啦”一陣短促的腳步聲後,尾崎給了身邊的小田敬一個眼色(注1),自己一撩裙襬下尾,便大步向十幾米外的澳宋軍官團走去。
小田敬看著尾崎逐漸遠去的背影,嘴唇不由得抿在一起。他依然清晰地記得,是誰在虛空要塞外將自己從屍堆中拉起,然後一路揹著自己下山,又在之後的包圍圈中帶著自己衝出重圍。
然後他便看到,為首的那個高大的藍衣軍官也向前幾步,阻止尾崎鞠躬行禮,還牽著他的手與他相談甚歡,一起朝自己走過來。
待兩人走近之後,小田便隱約聽到那軍官的話,大概是什麼“日本之張飛”“蓋世之武人”“名將之花”什麼的。言辭中充滿對尾崎軍團的讚賞之意,甚至還大聲讚歎道“若是德川家康讓尾崎君領兵,如今已是在長崎城下見面了”。
注1:據鼴鼠本人表示,小田敬在虛空要塞外只是腿部受傷,並不危及生命...而這個沒膽子的傢伙就不知恥地躲在足輕的屍體中,一直到尾崎把他給翻出來。
鬼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