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點了點頭,道:“今日是宮宴,只是這酒喝著少了些許滋味,傅讓,你就為朕和在座的朝臣舞刀助興吧。”
傅讓再怎麼說也是勳貴子弟,在他眼中,為人喝酒助興那是戲子優伶該乾的事,他一個勳貴子弟,如此做難免失了身份。
儘管傅讓怕死,尤其是最近死了那麼多勳貴,他甚至怕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但在他的眼中,卻還有著比生死更加重要的東西。
自入殿一直沒敢抬頭的傅讓終於抬起了頭,只是他的眼睛並沒有看向朱元璋,而是看向了他的父親。
當初的傅友德一身鎧甲,是軍中宿將,是大明的穎國公。
如今爵位身份未變,只是褪下了那一身鎧甲,他不再那麼光彩照人,而是老態盡顯。
不知不覺間,叱吒疆場的宿將已經生了白髮和皺紋,時間抹去了他的銳氣,可卻無法抹去父子親情。
傅友德知道如今的情形不能違背陛下的意思,他雖然也感覺屈辱,但還是朝著傅讓點了點頭,示意傅讓趕緊舞劍。
傅讓慘然一笑,又看向了朱元璋,此刻的他似乎將所有的勇氣都用了出來。
“陛下,我雖名聲不顯,但也任職錦衣衛,是您的近臣,同時我還是穎國公嫡子,我怎可做那些戲子優伶所做之事?這樣實在辱了陛下,也辱了我穎國公府的門楣。”
傅讓不卑不亢,可這話卻直接惹惱了朱元璋。
只見朱元璋眯了眯眼睛,開口說道:“傅讓!朕,是大明之主!朕想要讓你舞刀,那便是給你,給你們穎國公府天大的顏面!這天下間,沒有任何人能違背朕的意願!”
一旁的傅友德見朱元璋動怒,也趕忙說道:“傅讓,誰給你的膽子敢違逆陛下的意思?你趕快認錯舞刀,不然,休怪為父不認你這個兒子!”
眼看事情有些不好收場,周遭的朝臣們卻沒人出來打個圓場,他們巴不得勳貴趕緊死光,不然一個個霸佔著高位,他們怎麼晉升?就算是那些跟穎國公府有些交情的朝臣,此刻也選擇了禁聲,這是皇權與勳貴間的戰爭,其餘朝臣根本無權管,也管不了。
傅讓沒有舞刀,也沒有說話,他此刻的無聲,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
傅友德趕忙上前一步,抓住傅讓提著繡春刀的手腕,他的聲音中有作為父親嚴厲,也有一絲絲哀求之意,“傅讓,聽為父一句,舞刀並不丟人,你就舞上一段,一段便好。”
可傅讓,依舊無動於衷。
傅友德也是心生悲憤,忍不住抽了傅讓好幾下,他的手勁何其大,直接將傅讓抽倒在地上。
傅讓還是沒說話,只是抹了抹臉,重新站了起來,他的身體站得筆直。
這一舉動多少也令朱元璋有些另眼相看。
他上下打量著傅讓,卻在傅讓的刀鞘之上定住了眼神。
“沒想到,傅讓你小子倒是硬氣的很,不過朕昨日吩咐過,今日宮宴,每個值守的錦衣衛都要在繡春刀的刀鞘外面裝上劍袋,為何你不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