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張輅卻覺得這點十分重要,他的內心之中還是有底線的,他不想見無辜的人丟了性命,於是便點了點頭,道:「重要。」
丁斌卻是自鼻孔之中發出了不屑的笑聲:「呵,重要?我說的話你會信嗎?」
張輅面色多少有些複雜,說的:「不知道,但我想聽聽。」
看著張輅的眼神,丁斌沉默了,過了好久
這才虛弱著說道:「我丁斌算是戶部的一員能臣,為大明也是做出了不小的貢獻,那可是戶部啊,每天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子過手,我自然也會利用職務之便中飽私囊,說起來,我丁斌也算死有餘辜。」
許是說了太多的話,丁斌說著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咳了好久才算有所緩解,不過胸腔卻依舊起伏的厲害。
張輅也是擔心丁斌會一口氣上不了,馬上問道:「你沒事吧?」
丁斌喘息著搖了搖頭,動作十分輕微,只聽他緩聲道:「無礙,我丁斌雖說算不得什麼好人,但跟胡惟庸卻沒什麼聯絡,那時候胡惟庸乃是一國宰相,身份尊貴,而我不過是戶部的一個小官,謀反這麼大的事,胡惟庸怎麼會找我?」
這事想想也確實在理,張輅又繼續問道:「那宣國公呢?宣國公跟胡惟庸有沒有什麼交集?」
只見丁斌又輕輕搖了搖頭,艱難地說道:「不知。」
丁斌說的是不知,而非沒有,但就這一點就讓張輅肅然起敬,這丁斌,是個坦蕩之人,哪怕罪該萬死,張輅也敬他是條漢子。
張輅看了看丁斌,眼神中多少有些複雜,但他還是搖了搖腦袋,對著丁斌說道:「陛下仁慈,來時特意囑咐我,你若受不住,讓我幫你解脫。」
張輅本以為丁斌會猶豫,可丁斌只是扭動了一下身子,便毅然決然的直接說道:「請殺我。」
此刻對於丁斌來說,死亡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張輅緩緩將繡春刀抽了出來,可內心卻怎麼都平靜不下來。自己手中的乃是這世上的第一把繡春刀,自打蔣瓛將這把刀送給張輅,這把刀還從未染血,張輅想用這把刀去懲戒世上的不公,卻不想今日即將初次見血,可要砍的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丁斌。
丁斌見張輅遲遲沒有動手,嘴裡也是再次催促道:「請殺我。」
雖是相同的三個字,丁斌這次的語氣就要比之前急促好多,曾幾何時,他也是鮮衣怒馬的翩翩少年郎,也曾意氣風發高中進士,可如今他只是即將死亡的囚徒。
他身上很痛很痛,但更痛的卻是自己的內心,昨夜那一頓鞭子不僅將他的身體打得皮開肉綻,更將他的尊嚴抽打的稀碎。
瞅著滿身是血的丁斌,張輅知道殺他其實是為他解脫,張輅將刀尖移到了丁斌心口的位置,閉上眼睛一刀刺了下去。
「謝……謝……」
這是丁斌最後說出的話,也不知是謝謝朱元璋還是謝謝張輅,亦或者是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