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輅對王峕的手段自然有些好奇,便開口問道:「那丁斌骨頭那麼硬,看著不像是會屈打成招的,尚書大人究竟用了什麼方法讓他開的口?」
王峕微微一笑,說道:「其實這供詞並不是出於丁斌之口,而是家僕的供詞,昨夜家僕連夜來刑部告發其主,說丁斌當年參與了胡惟庸的謀反。得了這份供詞,讓丁斌在上面按個手印還不簡單?」
胡惟庸案雖說已經過去了不少年,但風波卻始終沒有真正的平息,這些年不知多少勳貴因此掉了腦袋,其中還包括剛剛被砍了頭的平涼侯費聚。
如今既然有人告發丁斌參與了胡惟庸案,那麼與丁斌交往甚密的李善長很難不被人懷疑,而且涉及了謀反,也根本用不到證據,只要私下有過接觸便已足夠定罪砍頭。
張輅開口道:「尚書大人辛苦了,茲事體大,這事我必須立刻秉陛下。」
王峕則開口說道:「應該的,應該的,小將軍且自去。」
張輅朝著王峕拱了拱手便快步向外走去,直到堪堪邁出偏堂門檻,這才想起朱元璋的交代。
又馬上折返回來,王峕也是一頭霧水,問道:「小將軍去而復返,莫非還有什麼事?」
張輅點點頭道:「不錯,我還要見丁斌一面。」
聽說張輅想見丁斌,王峕多少顯得有些猶豫,不過他稍稍思索片刻,便點頭說道:「小將軍請隨我來。」
張輅跟著王尚書,再次來到了關著丁斌的監牢,由於昨天來過,這裡的衙差獄卒都知道張輅是陛下派來的監察,一路行來衙差獄卒們也紛紛朝著兩人行禮。
張輅再次見到丁斌的時候,他已經沒有了昨日的風采,他原本飄逸的鬍鬚顯得十分亂,而且他的身上幾乎看不到一處好肉,為了防止他自盡,他的手筋腳筋均被挑斷,下巴關節也被摘掉。如今的他,不過只是陰暗牢獄中的一個將死囚徒而已。天知道他昨夜究竟經歷過怎樣的非人折磨。
面對眼前的場景,張輅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怪不得陛下讓我給他一個痛快,被打成了這樣,活著也是受罪,還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王峕似乎看出了張輅眼中的陰霾,上前拍了拍張輅的肩膀,這才開口說道:「小將軍放心,雖說這丁斌看著慘了點,但我刑部的獄卒都有分寸,他這傷只要每天灌些湯水,撐個十天八天還是沒問題的,而且他牽涉胡惟庸謀反,以咱們陛下的性子,恐怕不出三天便會將他處斬。」
看王峕說的如此輕描淡寫,臉上還掛著些許笑意,張輅卻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至少他知道了,在王峕眼中生命和尊嚴都沒什麼好敬畏的,這種人往往非常可怕。
張輅硬著頭皮說道:「我還有些話要對丁斌說,還請尚書大人行個方便。」
王峕自然應允下來:「小將軍請自便,本官在監外候著。」
一直到王峕帶著一眾衙差獄卒出去,張輅見附近再無其他人,這才蹲下身子對丁斌說道:「你與真的參與了胡惟庸案?」
丁斌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他下巴上的關節也被摘掉,雖然無法咬舌自盡,但好歹還能說話。
他慢慢將頭轉向張輅,沙啞著喉嚨道:「重要嗎?」
似乎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王峕那裡得到了證詞,無論事實的真相是什麼,丁斌都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