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大膽叔和喬嬸嬸又吵架了!”一家四口正圍在八仙桌邊上吃飯,站在小杌子上的子平聽著爭吵聲,扭頭看了一眼牛大膽家的方向,隨即指著那邊說道。
“趕緊吃你的飯!”姜紅果忙把兒子的手拉了回來。子安也想說些什麼,正好迎上王重掃過來的目光,立馬又埋頭吃了起來。
吵了有好一會兒,一家人吃完飯了才停下來。
“又咋了這是?”姜紅果一邊收拾桌子,一邊皺著眉頭問。王重道:“還能因為啥,肯定是因為今兒喬月請假的事情,剛才回來的時候,仁廉告訴我他今兒和找大膽談了這事兒。”姜紅果立馬反應過來了,看了看牛家院子的方向,有些感慨:“這兩口子過日子,天天吵架也不是個事兒!”王重想了想說:“你看著他們倆,我去找仁廉商量商量,不能任由著大膽他們兩口子天天這麼吵。”姜紅果一臉嚴肅的說:“你快去吧!”王重走到前院,馬仁廉也正站在院裡,揹著手,踮腳探頭的看著牛大膽家的方向。
“大蟲!”見王重出來,趕緊打了聲招呼。
“吃了沒?”王重問道。
“剛吃過!”
“咱倆出去走走!”馬仁廉聽出了王重的話外之音,點頭道:“行!”二人在外頭逛了一圈,商量好以後,直接就奔著牛大膽家去了。
正屋裡點著煤油燈,牛大膽坐在正屋門口的臺階上,手裡拿著煙桿,正一口一口的吞雲吐霧著,眉頭緊蹙,臉色不怎麼好看。
“大膽,怎麼坐這兒來了?”
“大蟲,仁廉?”牛大膽立馬站了起來:“我歇歇涼,你倆咋來了?”
“喬月呢?”二人對視一眼,沒有回答,王重問道。
“屋裡呢!”
“咱進屋嘮會兒?”
“屋裡請屋裡請!”牛大膽忙把兩人迎進屋裡,聽到聲音的喬月也已經站了起來,立在炕邊,有些侷促,但臉上卻勉強擠出了笑容。
“王支書,馬村長,你們來了啊!”
“快坐快坐!”看著喬月這幅熱絡的樣子,哪裡有半點剛才還在和牛大膽大吵一架的樣子。
四人坐在炕上,牛大膽和喬月坐在裡邊,王重和馬仁廉靠著外邊。
“大膽哥,嫂子,咱們也別整那些虛的了,我和仁廉過來呢,就是為了你們倆的事情。”王重道。
馬仁廉道:“大膽哥,嫂子,這兩口子過日子,雖然說是床頭打架床尾和,可我們也沒見過跟你們兩口這樣見天吵的,你們這日子到底還過不過了?”牛大膽和喬月對視一眼,立馬又不約而同的扭過頭去。
王重道:“喬月同志,雖然說大膽哥能幹,一個人掙的工分能養活你們兩口子,但也只能勉強養活,你們家裡有多少家底,你們心裡都清楚,咱們不能只看現在,還得看將來,等你們有了孩子,只靠大膽哥一個,你們怎麼養活?”牛大膽悶著頭不說話,但那微變的神色,顯然是聽進去了,喬月倒是強撐著笑臉解釋道:“我倆這不是還沒孩子呢嗎!”王重看了眼喬月,沒有點破:“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這兩口子過日子,不能總掐著幹,也不能總是一個人遷就另外一個,兩口子講究的是你遷就我一下,我遷就你一下,今天你讓一點,明天我退一步,這樣日子才過的下去。”
“我們日子不是過的挺好的嗎,就是我倆的脾氣······”喬月還想解釋,卻被王重厲聲打斷。
“喬月!”一聲呵斥過後,只見王重板著臉厲聲道:“我現在是給你留著面子,顧著大膽哥的顏面,才沒有點破,才好好的和你說,你別蹬鼻子上臉,這段時間你的表現,大傢伙都看在眼裡,咱們心裡都有數,你那些話湖弄湖弄萬春區長也就罷了,還想湖弄我們嗎?”
“當初是你自己哭著喊著非要留在村裡,萬春區長才給你批了地,分了房子,你既然主動申請留下來,那就該擺正自己的位置,你現在是農民,不是什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了。”
“地裡的活十天裡有七八天你是請假休息的,在家裡連飯也不做,養的豬也不喂,什麼都等著大膽哥回來才幹,大膽一天到晚在外頭辛辛苦苦賣力幹活,回來還得伺候你,大家住的這麼近,你當我們的眼睛都是瞎的不成?咱們老百姓好不容易才翻了身,當家做了主人,可你到好,在外邊裝賢惠,在家裡卻變著法的壓迫咱們牛社長,難道你是打算回到過去,學著那些地主老財剝削壓迫咱們農民嗎?”
“我沒有!我沒有!”喬月頓時就慌了:“王支書,我真的沒有。”
“你有沒有不是聽你怎麼說,而是看你怎麼做。”王重冷聲道:“自打你嫁給了大膽哥,這幾年你的表現越來越差,本來仁廉還勸我,說你是一時湖塗,讓我給你點時間,讓你慢慢改,可我看你這狡辯的架勢,沒有半點意識到自己錯誤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