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足夠將一個身強體壯的人活活打死了。
阿赫雅壓著火氣,卻聽見柳奴低低的聲音:“主子……”
不過就是受刑罷了,每個死士都接受過忍耐酷刑的訓練,她能熬。
“閉嘴。”阿赫雅一把將想出面將事情扛下的柳奴拉回身後。
她怎麼可能將柳奴的生死交給旁人?
“既無人證,亦無物證,僅憑著幾句空口白話,就想扣押本宮的人?”阿赫雅深吸了一口氣,單薄的身軀挺直如松柏,眼神帶著銳氣,擲地有聲,“此事,本宮不認!”
大不了就是撕破臉皮,哪怕豁出去如今的一切,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柳奴落入險境。
淑妃微微斂眉,緩緩站起身,臉上的笑容轉為冷肅:“昭妃,你這是打定主意要包庇這個罪奴,不惜違抗宮規了?”
她如潛伏過後終於露出了毒牙的蛇,眼神陰冷粘膩:“你仗著身上的聖眷,如今是要在宮中橫行霸道,隻手遮天不成?”
這罪名落下來,即便今日阿赫雅保住了柳奴,明日雪花般的彈劾就會堆上謝桀的桌案。
國無法不治。只要謝桀還想維持住前朝後宮的規矩法度,阿赫雅就必定會受到重罰,以儆效尤。
淑妃眸光晦暗,已經隱隱流出了幾分快意。
阿赫雅毫不心虛,直直對上淑妃的眼睛,語氣堅定:“正是為了宮規,本宮才不能讓你們帶走柳奴。”
“今日以妄加之罪,屈打成招,能平一樁盜金案,他日冤獄橫行,再森嚴的宮規,也只會變成有心之人排除異己的工具。”阿赫雅鎮定的聲音仿若冰水,安撫住了殿中擺動的人心,“難道這就是淑妃想要看到的麼?”
淑妃怒極反笑:“巧舌如簧,你敢說,你毫無私心?”
“沒有。”阿赫雅毫不猶豫。
淑妃被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噎得哽住了一瞬。
阿赫雅抓住機會,立即乘勝追擊:“淑妃口口聲聲規矩,咬死了我的宮人是賊,我卻不信,既然如此,我願立下軍令狀,親自往織造處徹查此事。”
“若此事真是柳奴所做,本宮與她一同受罰,以彰規法!”
此話一出,瓊枝殿中頓時一片死寂。
宮人們都如見了鬼一般,面面相覷,皆看見彼此眼中的不可置信。
只見過主子犯事,將下頭的奴婢推出去頂罪,還從未見過為了護著一個宮人,把自己也搭上的妃嬪。
他們低垂著頭,心中一片微妙,既覺得阿赫雅太過重情,日後必定為此所累,又不禁豔羨起了柳奴。
沒人生來下賤,甘願當個工具似的奴才。若有可能,誰不想被當作人來看待信任?
阿赫雅此時尚且不知,自己這一個小小的舉動,會為自己攏來多少人心。
她只是定定地盯著淑妃,眼神冷如冰霜,一字一頓:“淑妃,可敢與我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