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懷金的攙扶下,蕭太師走在宮中空曠廣場那條寬大的漢白玉道路上,走得很慢,佝僂著身子,手中拿著一方黑色的錦帕,時不時地咳嗽著,擦拭著。 ..
他是太師之尊,在官位上自然是蓋過眾人,所以這條長長的大道,蕭太師沒有走完,後面的官員也都不好搶先離開,都是三三兩兩跟在後面,低聲說著一些什麼。
蕭太師停住腳步,回過頭,向身後眾官露出一個慈和的笑容,道:“諸位同僚,老夫身體不好,你們都是有公務在身,不必拘禮,都早些回衙門辦差便是!”
眾官員互相看了看,都是向蕭太師拱了拱手,加快步子,很快便將蕭太師和蕭懷玉父子倆拋在後面,眾官員之中,卻只有韓玄道沒有快步離去,而是跟在蕭太師身邊。
蕭太師停住步子,將蕭懷金推開,咳嗽一陣,隨即向蕭懷金道:“你先去吧!”
蕭懷金皺起眉頭,看了旁邊一語不發的韓玄道一眼,知道父親與韓玄道有話要說,猶豫了一下,終是快步離去。
韓玄道卻是三兩步跟上來,扶住了蕭太師。
“老夫平生識人無數,但是不誇張地說,聖上之忍性,令人驚歎。”蕭太師輕輕嘆道,在韓玄道攙扶下,緩慢地走在長長的漢白玉宮道之上。
韓玄昌微微頷首:“他確實不簡單。如果換做一般人,那**,早就發兵協助蘇觀崖,更會下出旨意給予西北軍。”
“這是他聰明之處。”蕭太師淡淡笑道:“那樣一來,我們這些內閣官員勢必會死,但是……他也未必會贏。”他蒼老的臉上波瀾不驚:“他固然想要我們身死族滅,但是他更需要一個穩固的江山,如果我們的死不能給他帶來穩固的江山,反而會讓大燕陷入混亂動盪之中,他是不會輕易動手的。他是一個謀大局之人,並非一個圖一時意氣之人。”
“是!”韓玄道表現的很是恭敬。
“而且是韓漠領兵回京。”蕭太師那張蒼老的臉龐黯然無光:“聖上是一個謹慎的人,他無法確知自己的旨意是否能夠指揮的動西北軍,所以他不敢一搏。”他停下步子,看著韓玄道,平靜道:“無論如何,西北兵權都不能落到他的手中,否則……!”
他並沒有說下去,但是其中意思,韓玄道自然明白。
扶著蕭太師又行了十來步,韓玄道終於道:“太師不必隱退,朝中……離不開您老!”
蕭太師微微一笑,道:“玄昌將三道摺子已經告訴你?”
“是!”韓玄道點頭道:“太師對韓家的恩惠,玄道銘記於心,不敢忘記。至若那樁婚事,得蒙太師如此看重,玄道在此向太師保證,絕不會虧待蕭姑娘,必將她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
蕭太師顯得很是愉快,點頭道:“玄道的為人,老夫清楚,既然這樣說,那就不會有錯了。只是這辭官隱退之事,老夫去意已決,玄道不必多勸了。”
韓玄道微皺眉頭,終是沒有說什麼。
“老夫這一輩子,為了蕭家,嘔心瀝血。”蕭太師苦笑著,指著不遠處牆頭上的積雪,緩緩道:“天有四時,春生冬滅,人亦有生老病死,就如那花開花落,老夫這身老骨頭,只怕也撐不了多久了。”
“太師對燕國的貢獻,卻是萬古長青,世代銘記。”韓玄道平靜道。
蕭太師嘿嘿一笑,隨即道:“玄道啊,老夫臨別之前,倒是有一件事要交託於你,還望你能夠答應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