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太子殿下記掛,臣已難心安。”
太子居高臨下地瞪著她:“能不能好好說話。”
雲昭嘆了口氣,抬頭看他,軟了幾分脾氣:“我是真有一事要託付你。”
“你說。”他露出閒散溫柔的神色。
“頤兒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從小見著她長大的。今後她是你的太子妃,你要好好照顧她。”
太子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你就是要和我說這個?”
她垂眸:“是。”
太子忽然傾身,雙手握在圈椅的扶手上,壓著身子盯著她。冷笑一聲:“她既是孤的太子妃,就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孤的家事,就不勞榮萊侯操心了。”
“嗯,殿下說的是,是臣僭越了。”她仍低著頭,別開臉,用一種安靜的妥協與他對抗。屋子裡靜下來,雲昭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每一聲都在叫囂著憤怒。
良久,太子撐起身子,淡漠地看著她說:“你真是個沒有心的人。”
這句話卻似觸碰了雲昭某處不自知的禁忌,讓她一下子翻騰起來:“我當然沒有心,若但凡有心,也活不到今日!”
季醒言震驚地看著她,她的雙眼通紅,沒有淚的眼睛像是枯涸的井,她憤怒的樣子如同一隻小豹子,露出獠牙和利爪,卻剋制著沒有上前一步。
她如此憤怒,又離他如此遙遠。
這一刻季醒言忽然覺得,幾年時間,他們分別幾年時間,阿昭已經不是他的阿昭。她遙遠得像是天邊的雲,任憑他怎麼追也追不到。
“阿昭!”他沉聲叫她。
“難道我說的有錯嗎?”雲昭挑起眉,諷刺地看著他,“生在侯府,父母早逝,我從五歲起就註定是要走這條位極人臣的路的。臣願盡為臣之忠,也願盡為友之誼,可諸多被我牽連的人,又讓我拿什麼還!”
太子猛然上前抓住她的肩膀:“阿昭,我們相識整整十三年,原來你都懂,你知道我……”
“我什麼都不知道。”雲昭開口截住他的話,“只是恩師故去,小妹一人將來唯有仰仗太子殿下得以保全。”
“你知道,她不是我要的太子妃。”
“她是你的太子妃。”
雲昭如同落敗的玫瑰。原來這樣擔下來的一份情,尚不如她自己去面對這一切。
“臣這一生註定沙場,微薄之軀,馬革裹屍。太子妃一生註定輔在君右,以佐大成。”
“我從來不信什麼註定。就像我不信四哥註定會是太子。”他放開了雲昭,冷漠地說,“你領了朝職,再也不必回邊疆。”
雲昭甚至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面對他,想哭卻沒有眼淚,她收住所有的情緒,最後只是木木的低下頭:“臣遵旨。”
太子怒氣衝衝地離開。雲昭看著屋外照進來的日光,刺目耀眼。她感覺眼眶有些溼,微微合上眼,就此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