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這份真摯的情誼蒙上死亡的陰影。先生的死,她無法不怨不恨,恪守本心,她又難以除之而後快。
恨也不能,平也不能。
雲昭不得不搖頭嘆息。命之一字,難脫難辯。
胡三海正進門來叫皇帝起床,抬頭見她發愣坐著,一時沒琢磨好要不要請安。
雲昭瞥他一眼,在他猶豫之際,已經下床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太陽光還埋在地平線下,天際是沉悶的靛藍色。雲昭坐在階下,頭枕在膝蓋上。
不一會兒一串宮女走進寢殿,又過了一會兒,皇帝穿好朝服走了出來。
墨色金紋的朝服更襯他的氣勢威嚴。雲昭頭也沒抬,仍坐在那。
季醒言在她身前蹲下來,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
"阿昭,我吵醒你了吧?你再去睡一會兒,中午我就不過來了,晚上來陪你吃飯。"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生怕驚擾了他的姑娘。
雲昭沒說話,他也不在乎。
皇帝站起身,朝身後吩咐:"胡三海,派人來昭陽宮,照顧好阿昭。"
"奴才遵旨。"
很快,昭陽宮又恢復了二十八個僕下的規模。新來的總管太監眉清目秀,年紀看著也不大。他跪在階下朝雲昭行禮:"奴才宋景拜見侯爺。"
雲昭挑眼皮看了他一眼,他不卑不亢地垂著眼,沒有諂媚也沒有恐懼。
"都離我遠點。"
"是,奴才們不會打擾侯爺休息。"
雲昭站起身返回寢殿。臨關上門,她低著頭問:"昨日那些人呢?"
宋景才從地上站起來,又忙躬下身回道:"他們被遣回內事府,再等分派。"
"他們的傷,有人治嗎?"
宋景沒說話。雲昭的手指摳著門板,回憶起昨夜,她又有些想要嘔吐。
"你去找個太醫給他們治病。太醫若不管,你就回來告訴我。"
宋景抬頭看了她一眼。她像個脆弱的瓷娃娃,那雙眼睛裡的淚光叫人心疼。
"奴才遵命。"
宋景隨年紀不大,但是在宮裡混久了的。他沒有去太醫署,而是直接找了胡三海。
"雲侯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若是太醫署的人不聽差遣,就讓他們來陛下面前回話。"
宋景頷首,心中掂量著昭陽宮裡那位的分量,連忙奔太醫署去了。..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