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如夢的邯鄲城,在上元夜揭開它的莊重的面紗,露出明豔嫵媚的臉龐。
街頭人流如織,男男女女歡心相攜。這世間的繁華與熱鬧都藏於這一夜的燈光流轉中,恍然如一夢,大夢浮生。
雲昭站在承天門上俯瞰朱雀大街。城下浮光,這裡彷彿遙遠的天際,淒冷孤寂。
雲昭攏了攏衣襟,抖擻肩膀。
其實這天很冷,只是人們心裡滾燙,便不覺得風寒氣冷,依舊喜氣洋洋。只有她很冷,從心底冷到指尖,從面板冷入血液。
"阿昭。"
雲昭抖了一下,抬手擦了擦乾涸的眼睛。不等她回身行禮,季醒言已經站到她的身邊,同她一起俯瞰邯鄲城。
"怎麼不下去?"
"這地方好,人少。雲昭這一生適應不了熱鬧。"
季醒言看了一眼她的側臉,她的目光落在街頭巷尾,瘦削的臉頰冷冷清清的。
他知道雲昭在說謊。曾經也是在這裡,他見過她在街頭最鮮活的模樣。雲昭在熱鬧的人群裡,融入熱烈與溫暖。
那時她的容顏仍在腦海中,鮮明絕色。
季醒言又看了看她。落在夜色中的女子眼睛已經那麼亮,盛著這夜晚所有的光。但她顯得蒼白憔悴,皮骨間沒有一點生機。
"阿昭,你快樂嗎?"
雲昭偏頭看了他一眼,又(..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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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目光放遠,聲音也是虛無縹緲:"快樂。我所求皆如願,自然快樂。"
"你很久沒有笑過了。"
雲昭朝他笑起來,嘴角咧開,露出白白的牙齒。眼角是彎起的,眼裡有光。可她不快樂。
季醒言別開臉:"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那個冷清叛逆但心懷炙熱的女子,明豔動人。
不要像現在這樣溫柔順從,卻裝著行將就木的靈魂。
"陛下,世間不可操控者,唯時間爾。"她說,"時間不能倒流,雲昭又怎麼能當作這些年的事都沒有發生過。"
雲昭看向陛下:"陛下亦不是當年的阿言,唯有接受。"
季醒言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在如妃那裡吃過晚飯,拒絕了她的挽留。他的腦海裡都是那一年上元燈節長街上女子明媚如春的笑臉。點點燈火間,她比光還要明亮。
他問了暗衛,知道她在這裡,便匆匆趕來。不顧什麼規矩,不顧宮門下鑰。
就像當年會在夜晚偷偷翻入侯府一般,只是因為想念她,可以不顧一切。
明明他們已經離得這樣近。卻為什麼還那麼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