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在裡頭麼?”雉奴來到街角的一個僻靜處,蹲下身子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不等跟隨在身後的老狗子答話,邊上一團黑影突然動了一下,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塊石頭呢。
“戌時進的門,之後再沒出來過,也沒人再進去,姐兒你怎麼來了,這活有咱們幹就行了,你去照應侍制吧。”黑影低聲說道。
“行了,我去後門轉轉,你繼續盯著。”雉奴得到了確切的訊息,就站起身朝前走,老狗子連忙跟上,那團黑影晃動了一下,又縮排了角落裡,依舊一動不動地矗在那裡。
這所府第佔地很大,遠遠地繞了一個圈,才到了另一頭的角門處,不出所料那裡也有自己的人在盯著。此時天已經黑了,門自然是緊閉的,雉奴往遠處瞧了瞧,沒有人行走的跡象,她走到監視者的身邊低頭說了一句,就帶著老狗子摸了上去,院牆太高了,沒有旁人的襄助,她是跳不上去的。
府裡的地形早已經被他們探明,何時會有巡丁,何處可以藏身,雖然談不上輕車熟路,但大致的方位還是瞭然於胸的。雉奴上了牆頭,並沒有著急下去,而是仔細地觀察了一陣,她伏下身去,一把將老狗子拖了上來,兩人沿著牆頭慢慢向前爬,直到一處拐角才撐著兩邊的照壁摸了下去。
與平日裡不一樣,府裡的人手明顯多了一些,特別是穿過了花廳來到後院,被怪石嶙峋的假山包圍的一溜兒七間瓦房。當中的那間房門大開,嘻笑之聲隱隱傳來,門前站著幾個膀大腰圓的護衛,時不時地就有端著酒菜的侍女進出。
“連前院的一塊算,不下五十人,姐兒,今夜不行。”老狗子默數了一會兒,輕聲說道,雉奴知道他的意思,抿著嘴沒有說話。
自己這邊人數當然更多,可是眼下沒有什麼太好的機會,這裡離皇城不遠,是韃子夜巡的重點地段。而要無聲無息地解決這麼多人,然後在幹掉目標之後安全撤出,事前沒有一個周密的計劃是不行的,雉奴恰恰缺乏這方面的歷練,她更擅長的是臨機應變。
“來都來了,看看再說。”說倒底還是有些不甘心,但是雉奴心知不能魯莽,否則至少也會牽連身邊這個幾乎等同兄弟的人。
老狗子無奈地跟上她的腳步,靠著那些假山的掩護,兩個人漸漸地潛到了後廂,那裡種著許多花木,卻沒有一個走動的人,讓老狗子的心放寬了不少。
因為距離很近,房裡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似乎男女都有,雉奴彎著腰摸到當中的一扇推開的窗戶下,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十分奇怪,她取下了頭盔,大著膽子抬頭偷偷一望,頓時就紅了臉。
幾乎就在窗下的一張坐塌前,一個男子敞著衣裳橫坐著,懷裡伏著一個女人,身上只披了條薄紗,連肚兜的顏色都看得清楚。男子眯縫著眼睛,一股很愜意的表情,手卻隱在了女人的身體中,不知道在幹什麼,讓那女子不時發出一陣低低的聲音,這就是她方才聽到的那種。
“啊!”雉奴正想低下頭,沒曾想屋裡突然響起一聲驚呼,她還以為自己被人看到了,剛剛隱到窗戶下面,準備要找出一條快捷的逃跑路線,只聽到裡面又響起了男子的聲音。
“疼了?”
“奴不疼,求老爺再賞些。”女人的聲音讓雉奴一愣,聽上去很是年輕,完全不是她想像的那樣。
“算了,老是你們幾個,都膩味了,等明兒迭刺忽失送些新鮮的進來,你們收拾收拾,去侍候別人吧,沒意思,回宮去了。”男子說完就推開身上的女人自顧自走出去,完全不顧那女子的哭泣哀求。
等了一會兒,屋子裡再無其他的動靜,雉奴這才抬起頭悄悄地打量房內,幾個坐榻上還擺著酒菜,方才的那個位子上,一個女人呆呆地坐在那裡,臉上佈滿了淚痕,從側面看上去,儘管塗著很多的脂粉,可身量和麵相無一不說明了,她遠比自己要小,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