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等待半晌,只見女子打坐運功數十息之後,其臉上忽紅忽黑的顏色逐漸消退,雖仍顯得有些蒼白,倒也算是恢復到正常範圍。
女子環抱胸前的一雙潔白玉手,在這一刻緩緩放下,吞吐數息之後,睜開了雙眼。
柳輕衣見女子收功,忙出口問道:「在下可以走了嗎?剩餘的那封信件,你可自來天獸門山門處取。既然說定,在下決不食言,閣下儘可放心。」
白衣女子並未理會柳輕衣的問話,不置可否地低抬螓首,聲音略有些戲謅道:「你是怕本宮毀約麼?」一邊說著,一邊自懷中取出那封血書信件,自顧自地開啟看了起來。
柳輕衣見女子一番做派,心中忐忑萬分,一時間竟拿不定主意,自問道:「走還是不走呢?此女該不會食言而肥,暴起傷人吧?」
心中幾番躊躇,他試著將大日金甲術和三才元靈盾散去,只將那水元盾覆在身前,五雷歸元符仍舊祭起,雙眼觀察起白衣女子的反應。
柳輕衣這一番動作,那白衣女子此刻卻是置若罔聞,一雙眼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封血書看,壓根不再理會旁的情形了。
少頃,只見兩行熱淚從女子臉上如珠般「撲簌簌」地往下掉,那捏著信紙的雙手竟開始發起抖來。
見此情形,柳輕衣心中大定,尋思:「如此甚好,你看你的信,我跑我的路。如無意外,咱們天獸門外再見了。」一抬手收了五雷歸元符,自懷中取出劍囊,屈指輕彈,只見青光一閃,一柄淡青色飛劍浮現在半空中。
他身子輕輕一提,雙腳踩到青劍之上,將身前祭起的水元盾符一把收起,魂鏈給小靈貓發了一道「跟來」的指令,便要踏劍破空而去。
正當此時,那白衣女子卻是霍地起身,發出一道似泣似嚎的沙啞聲音,猛地向前噴出一道血箭,身體跟著劇烈地發起抖來,雙腿一軟再次垂頭坐倒在地。
柳輕衣詫然回頭,只見那白衣女子唇齒間有不少血絲浸出,胸口竟被染紅了一大片,臉上覆又顯出忽紅忽黑的顏色來。雙手卻是再也無法抬起,軟綿綿地垂在地上,氣息似有似無,已然是暈厥了過去。
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見這女子一番姿態卻又不像作偽,心中有些納悶:「沒想這血書對此女竟然有如此大殺傷力,早知如此,自己何不一開始便將之祭出,也免得同這女子糾纏這許多時間。如此看來,此女恐怕先前身上就傷勢頗重了。」心中如此忖想,卻也最終頓住身形,並未馬上就走。
他卻是不知,那白衣女子慶瑤同那聖符宗長髮男子惡鬥,卻是一番兇險經過。
此女當日拼著受傷,連捱了長髮男子符寶黑劍和靈寶黑傘飛針數擊,最終將其斃於劍下,卻是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那長髮男子施出的符寶黑劍,相當於上品靈寶的威力,慶瑤憑著通天教獨有的「鑄身術」倒是硬扛了下來。
只是那靈符所化的黑傘飛針卻是一樣極為歹毒的物事,其發出那如牛毛般墨綠色的飛針,不僅令人防不勝防,更是後患無窮。
當日中了飛針之後,慶瑤雖說即刻便以靈力將之逼出,又服了宗門中的療傷丹藥。
一路過來,其身上的劍傷雖逐漸穩住,胸口幾個針芒孔洞卻是越演越烈,使其身體備受摧殘。
不獨因為那墨綠色針芒所帶的符火侵蝕其體內臟器,更因那針芒上竟然新增了仙界一樣針對修士的奇毒。此毒霸道至極,更因伴著符火而引,其毒性卻是更增了數倍。
那長髮男子用上這樣陰狠的手段,實是一心為了替吳煉鶴報仇,全然不擇手段了。
慶瑤一路循來,皆是靠著體內法力壓制符火奇毒,是以見著柳輕衣並未用強,只是以言語恫嚇,進行了一場老虎與兔子
間的談判。
實因其根本已經無力與其動手,別的不說,單單柳輕衣祭出的那道五雷歸元符,就已然讓她投鼠忌器。
慶瑤強自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終將信件詐出一封,又以靈力短暫壓制住了符火奇毒,卻也堪堪維持住了一段時間。
只是沒成想,看了血書之後,無法抑制的悲傷、憤恨交加之下,她原本壓制住的毒力竟開始紊亂躁動起來,一經發作,卻是迅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