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默然。
好像……的確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情啊……
“那個叫劫灰的吐火羅族要瑤溟之髓有什麼用?”長寧皺起眉頭。
“說不定只是想要一塊稀罕的玉石做配飾呢?這種大妖壽數動輒千年萬年,活久了有什麼奇葩想法我哪裡能猜得到。”鹿鳴撇了撇嘴。
“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在按照龍鱒說法,距離老一輩龍鱒鎮壓不住海眼還有些日子,現在愁也沒有用。”
“是啊。在商河城耽誤太多時日了,我總覺得再停留下去麻煩還會找上來。長寧,明日你去找羅藐吧,我再去找一趟商河鎮守,不想在這裡耽誤日子了。”
“好。”長寧應下。
時候已經不早,雖說修道者作息不梏於晝夜,但是此刻連東坊都已經慢慢冷清下來,鹿鳴覺得無趣,沒有了繼續四下游蕩的心思,二人便重新穿出洗塵巷,繞回了小客棧。
第二日早起,鹿鳴和長寧打了個招呼,獨自去了鎮守府。長寧先是問了客棧小二羅家村方向,得知是在商河城的西南面不過二十餘里之外,便輕裝出了門。
出城並沒有什麼盤查,即使是有,以長寧的修為,斂去了氣息矇混過關也非常輕鬆。在熙熙攘攘的城內盤桓了這幾日,郊野的草木倒是顯得更加親切。他本就是山野之中長大,大城邑令他好奇,但是骨子裡還是親近這種山野的草木鳥獸的氛圍的。
長寧刻意放緩了腳步走在官道之上,和進出城的車馬擦身而過,不由得又想起來了葉嵐帶著自己走出大蒼山下那片小小村時候的情形。只是那時懵懂青澀,而不過年餘,此刻的自己便已經經歷了先前從來想都不敢去想的各種波折。
果然遊子在外,才是成長的開始嗎?
長寧一邊走一邊辨認著方位。
這種小村落通常都在離開官道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從容得下幾架車馬並行的官道一直走到細而彎曲的羊腸小道,從被車馬騰起的煙塵矇住的道旁野草到齊腰高的低矮灌木叢,一種和喧囂逐漸背離的感覺慢慢升起,也只有這種時候,長寧才會覺得在陰謀詭計與人心險惡之間疲憊的神魂有了一點輕鬆和愜意。
然而這種輕鬆並沒有持續太久。
一道極深的壓痕從眼前的羊腸小道橫穿而過,連道旁石塊都被壓得粉碎。
草草算了一下距離和方向,似乎這道壓痕的前方便是羅家村?
心中警覺之意驟起,長寧道力運轉,在地面上一踏,倏忽便奔出數丈,再一踏,已是全速順著那道壓痕奔行而去,而於此同時,某種轟鳴也隱約從前方傳來。
暗道一聲不好,長寧道力灌注雙足,速度又快了幾分。從那道壓痕看來,恐怕是某種已有相當年歲的巨蛇,僅僅經行便能將一路的石塊碾成粉末,真的發起兇性來,就算羅藐趕回了羅家村,恐怕也僅僅能夠阻攔這兇物不長的一段時間。
皇朝正封重鎮不是應該有大陣拱衛嗎?按說如此近的距離,不該有這等兇物長成才對,難道是從別處流竄而至?
然而長寧並沒有太多思考的時間。
一座村落已經出現在了他眼前,而在他和村落之間,一條一身玄黑的巨蟒正一次次地向地面發起著攻擊。煙塵攪動,碎石四濺,其間一個人影被不斷擊飛,又重新踏步而回。村落中有男丁拿著粗製的農具充作武器,只是顯然眼前這巨大蟒蛇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看他們還微微顫抖著的雙手便知,若是和蛇影纏鬥的那人敗亡,恐怕緊接著的就是闔村被害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