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談清思先前約定好得擊發佛珠為信,就是他口中陰邪之氣和經幡經文衝撞時所產生的氣息激盪,都絲毫沒有顯現的蹤跡。
四周其他的宅邸中,燈火初上,雖然還是如白天一般清靜多過喧譁,但好歹是能夠感覺得出來四處瀰漫著的人間煙火氣。
可陳府之內,除了門口兩盞長明燈籠之外,整個宅子以內漆黑一片,樹影幢幢,哪有半點活人在其中生活的樣子?
對視一眼,長寧和鹿鳴都看出了對方眼中流露出的不安之色。
清思修為比他二人高出不少,何況佛家最是剋制一干陰邪之物,縱使無法做到摧枯拉朽,至少一時半刻的僵持還是能夠維繫得了。有這個前提在,此刻眼前的這種沒有任何響動傳出得死寂就尤其反常。
“走。”長寧低聲說。
高牆對於修行者而言沒有任何意義,而預想中牆內用來防衛家宅的陣法也似乎完全沒有開啟。落地之時,腳下泥土有一種滑膩的觸感。道力加持在雙眼之中看去,泥土泛著不正常的暗紅色。
而抬起頭在四方掃視一圈下來,偌大一座府邸,除開房屋陳設,竟是空無一人。
“怎麼這麼陰森……”鹿鳴小聲嘀咕。她的道劍早已被喚出,懸空立在身前,隨時可以御劍斬出。
長寧仔細辨別著先前那道一閃而逝得陰寒惡意的方位,也不再隱蔽行蹤,大步向前奔去,無論是樹叢還是房屋,只是一個起落跨過。鹿鳴雖然心中微微害怕,但是腳下並不半點拖沓,緊跟在長寧身後。
陳府雖大,那也只是對凡俗之人來講。對於長寧和鹿鳴來講,不過幾個騰躍,便已經來到了後院。
一個看著原本是水塘的乾涸窪地之中,一座石臺居於正中。石臺之下沒有任何支撐,就好像憑空懸著的一座浮島。
石臺之上,四條經幡有氣無力地泛著淡金色的佛光,經幡籠罩之下,赫然便是清思。
此刻他面色愁苦,盤坐在地。佛珠持在手中,手指顫抖,似要和某種無形的存在掙扎對抗許久才能掐捻過一顆。
每當經幡上的佛光黯淡至幾乎消失不見的時候,清思掐捻一顆佛珠,佛光便重新被點燃,他的面色也就更難看一些。
而看眼下這種情況,總有一刻,當佛光全然隱去之時,清思會來不及捻過下一顆佛珠,點燃下一輪佛光。
然後被這無盡黑暗之中潛伏著的某種存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