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沒有,因為他認為真男人從不會懦弱逃避。
“繪梨衣!”源稚生咆哮出聲,他想要叫醒那個女孩,同時狠狠擲出了手中長刀,可是來不及了。
怪物們爭先恐後的撲了上去,眼裡閃爍著熾熱的光,那是即將撕裂獵物帶來的興奮,無論是生是死,大概都只有殘暴殺戮能給它們帶來快感。
源稚生並沒有用很大的力氣,繪梨衣在呼喚中悠悠轉醒,狹長的睫毛顫動,似乎隨時都會睜開眼睛。
她是掌握極端暴力的存在之一,只要她醒了這些東西就傷不到她,可那個護著她的男孩卻太脆弱了,他會被輕易的撕碎。
一切都無法改變了,源稚生開始後悔自己不該讓他帶著繪梨衣,這場戰爭本就跟他這種普通人無關,也許一開始就該讓他離開。
源稚生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去看那血腥的一幕,他甚至不知道那個男孩叫什麼。
其實也不重要,這種混混每天都會死很多,他們是日本最底層的存在,也是黑道中最底層的存在,沒有人在乎他們,就像高高在上的權貴不會在乎黑暗里老鼠的死活。
但源稚生還是覺得很難過,橘政宗就總說他太心軟,他說掌握權力的人要站在更高的地方去看歷史,就像站在山上俯瞰一場戰爭。
那些人螞蟻一樣互相踐踏著死去,但你不會感覺到疼痛,因為他們離伱太遠,你風度翩翩,衣袖上不會沾染一點血跡,這才是真正的高位者,高高在上,仿若神明。
可源稚生始終做不到,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不配當掌權者。
但最後,令他難過的一幕終究還是沒有發生,卻不是因為繪梨衣醒了。
熾白色的閃電從天而降,照亮地面的瞬間,所有人都看見了那個走來的黑衣人。
那是一個並不高大,甚至還有些削瘦的身影,女孩滿頭銀白色的長髮在狂風中飛舞,赤紅色的眼眸裡滿是血腥,帶著壓抑的,雷霆之怒。
她只是一揮手,那些衝向野田壽的怪物就從身體中間開始撕裂,它們痛苦的掙扎著,隱約可見暗金色的骨頭上迅速爬滿了裂痕,像是被施加了什麼恐怖的詛咒。
“稚女!”耳邊傳來驚喜的呼喊,那個暴力的姑娘因為太過激動的聲音都劈了叉,甚至還帶著哭腔:“你還知道來啊!”
源稚生懸著的心終於落下,那一瞬間也有種劫後餘生的狂喜。
源稚女踏破暴風雨而來,狂風中風衣翻飛彷彿戰旗,她人還沒到,但無形的領域已經迅速籠罩了整片區域,那些猙獰的怪物不安的顫動起來,彷彿感受到了什麼極端的壓迫。
野田壽呆呆的看著這一幕,看著那神一樣的女孩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整個人呆若木雞,彷彿親眼目睹神蹟降臨。
源稚女打了個響指,野田壽那身上剛剛被怪物劃破的面板迅速癒合,同時繪梨衣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就再度睡去,蹙起的眉宇緩緩展開,似乎終於脫離了某種不安。
做完這一切,源稚女才抬起頭來,就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一閃,渾身狼狽的女孩毫不猶豫的撲向了她。
源稚女張開雙臂,任由女孩撲了個滿懷,潮溼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諾諾放聲大哭:“混蛋啊你,不是說好要罩著我嗎?!你死哪去了!”
“你怎麼不等我死了再來!”
源稚女堅硬的表情緩緩崩裂,最後只剩下無奈,她嘆了口氣,將哭得渾身顫抖的女孩摟緊,輕聲道:“我的錯,別哭了。”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