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幾張桌子的客人看著他們,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有幾個人是熟客,一個月也要來這裡喝幾次酒,從沒見過有人按罈子點酒的。
兩個夥計在桌旁點燃炭爐,開始煮酒,這種酒雖然有白酒性質,還是必須燙熱了才能喝,涼著喝會做下胃疼的病根。
所謂喝涼酒、花贓錢早晚是病,說的就是這回事。後世的酒都是不用燙就能喝的,卻是幾百年以後的事了。
況且則趁此機會打量著周圍的客人。
大同市容繁華,民眾的生活水平並不比京城差多少,這裡不像後世盛產煤老闆,不過卻有很多跟揚州鹽商齊名的晉商。
晉商徽商各自代表中國的一個時代,也是每個時代商業文化的一個豪華縮影。
況且在這個小酒館裡發現了許多晉商的影子,他們來這裡不像是專程來找酒喝,而是在陪客人喝酒的過程中尋找商機,酒文化就是這樣慢慢形成的。
“看到那張桌子上紅臉膛的人沒有,他就是通行關內塞外的有名人物,號稱在他手裡沒有買不到的貨物,人稱全二爺。”卓茂林在他耳邊道。
“他真有這麼大的能耐?”況且有些不信。
“差不多吧,據說他的來歷很神秘,後臺特別硬,這才能黑白通吃。”卓茂林道。
況且看著卓茂林指的那個人,在他右邊第二張桌子上,旁邊有幾個晉商模樣的人正在向他勸酒,很是恭維他。
那人正喝著酒,忽然被況且這桌的動靜驚動了,他看了看況且這一行人,忽然放下酒杯,走過來笑道:“幾位兄弟,可是從京城來的?”
紀昌冷冷擋駕道:“你怎麼知道的?”
“這還用問,一聽口音就是啊,我也是京城人,咱們是老鄉啊。”這位全二爺倒是不見外,一屁股坐在紀昌身旁,攀上老鄉了。
況且聽著此人倒真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不過也不能說明他真是北京人,北京話是當時的官方語言,會說一口流利的京片子的人多了去了。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咱們得喝一杯。”
這位實在是親熱得有些過分,好像況且他們跟他真是久別重逢的老鄉似的,就差上來熊抱了。
“那就喝一杯。”卓茂林笑著讓夥計給大家斟上酒,然後舉杯道。
況且舉著酒杯,心裡也是啼笑皆非,難道這傢伙有順風耳,聽到卓茂林跟自己說的話了?
“水泊梁山的好漢都是大碗喝酒,論秤分金銀,幾位兄臺卻是論壇子喝酒,想必也是論堆分金銀了?”全二爺笑道。
“兄臺,我們不是梁山好漢,你看錯人了。”紀昌冷笑道,很想讓這位不速之客馬上滾蛋。
“是啊,我們一般是按銀票分銀子的。”卓茂林爽朗笑道。
“那就更是英雄好漢了,敝人自我介紹一下,免貴姓全,賤名富貴,道上人都稱鄙人全二。”此人站起身,微微鞠躬,然後鄭重地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