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徐達是否真的死於朱元璋送的燒鵝上,況且表示嚴重懷疑,其一是魏國公直接否認了這種說法,這還可以解釋為祖宗諱,不想惹上麻煩,其二,況且作為神醫,查遍本草也找不出燒鵝能跟什麼病相剋,吃了會死,這大抵是不懂醫理藥理的文人杜撰出來的故事。
但徐達拒絕吳王府邸這事的確是真的,朱元璋由此得出一個結論,徐達沒有野心,也不恃功狂傲,是一個不忘初心的好臣子。
然而,皇上有可能試探自己什麼呢?試探自己的身世?
對於自己的身世,況且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只是知道自己是勤王派公認的公子,這個公子是什麼含義他也不敢確認,反正這裡面水太深,他都不想把頭往裡探了。
然而作為勤王派公認的首領,也就足夠朝廷忌憚甚至想要消滅的了,不管況且對勤王派有沒有歸屬感,甚至不承認自己在勤王派的身份,這些都打消不了朝廷和皇上的猜忌心。
他甚至不惜自汙,當上了名聲不佳的錦衣衛的頭子。即便如此,難道還是無法韜晦?
按照他的本願,是決不會跟錦衣衛有任何關係的,更不用說成為錦衣衛的頭子。自從皇上賞賜給他御馬和親王出征專用的儀仗隊用品,他就感覺這不是恩寵,而是試探,這當然沒什麼理由或者證據,只是本能的感覺罷了。
現在又是委任他做親王級欽差,又是賞賜蟒袍玉帶,又是賞賜皇上當太子時的行輦和日用品,這些真的令他感到恐懼不安。
皇上不會是想借韃靼的手除掉自己吧?
他忽然想到這一點,自己也嚇了一跳。
這不是沒有可能,如果皇上查明瞭自己的身份,或者只是誤認為如此,真的可能派自己去送死,然後把潛入北京的白蓮教的人還有韃靼使團一網打盡,至於朝廷派出的那些官員,只能當作犧牲品了,反正朝廷多得是官員,在那裡引頸顧盼,等候補實缺的候補官員足有成百上千。
這世上最難猜測的就是帝王心,最無情的也是帝王心。
上次練達寧說他是在走鋼絲,其實還是說的輕了,他現在已經沒有鋼絲可走了。
他現在的處境就是站在高峰頂上,前面一步就是無盡的深淵,後面則是皇上手裡的鍘刀,向前就是粉身碎骨,向後就是腦袋落地。
他只能這樣挺住,一直挺著,也正因如此,他原來就不認為去塞外秘密試探軍情有什麼太大的危險,最大的危險就是在這座京城裡。
他給自己預想的活路就是在沿海,那裡畢竟天高皇帝遠,朝廷對沿海的統治力度被當地的豪強削弱了很多,自己就可以在夾縫裡生存下來,等到自己資本足夠了,揚帆遠航,去了海外,那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
痴痴想了半天,他也回過神來不去多想了。
這些事多想無益,只要皇上的屠刀還沒砍下來,他就還活著,等到那一天來臨的時候再去想這些也不遲,天無絕人之路,他倒是相信這話。
他讓人拿著衣服給李香君送去,李香君要冒充的就是女官了,三個丫環就是宮女,再挑選幾個舞伎辦成宮女,就組成了一個女官帶著八個宮女的侍女隊伍。
“大人,不會還要找人冒充宦官吧?”紀昌看的有些膽戰心驚。
“若是需要的話,就是你了,喜歡嗎?你要是喜歡等回來就把你閹了,當真的太監。”況且笑道。
“不,不喜歡,大人還是找別人吧。”紀昌嚇得兩腿發軟,襠下更是嗖嗖冒冷風。
況且一笑置之,皇上沒要求讓人辦成太監也是因為況且的確不是親王,是冒充的,太監可是隻有皇室成員才能擁有的,也就是說皇上、太子、親王、郡王這些人才有資格使用太監,其他的人就算國公級的也不行,誰要是私自豢養太監就是造反,不用其他任何證據。
第三天,況且早早起來,梳洗打扮,穿上御賜蟒袍玉帶,頭戴逍遙巾,腳蹬朝雲鞋,看上去完全就是牛哄哄的親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