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資料我都看了,可是看不出什麼不對頭啊?”聖女虛心請教道。
“你看這裡……”蕭衍峰指著關於況且的一頁資料。
“我們以前都認為這個況且的第六衛,不過是皇上給他出錢出力打造出來的,實際情況可能並不是這樣。”
“怎麼會不是?他那個第六衛不是用的全是皇上的內帑嗎?”
“用的全是內帑的確不錯,不過你仔細看了這些就知道了,除了錢和編制,皇上沒給這小子另外別的東西,人員都是他從外面招募來的,然後請人訓練成軍。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況且可能並不是一個花花公子那樣簡單的草包人物,或許真還有些真材實料。”蕭衍峰耐心解釋道。
“那他也不過是應個名罷了,招募訓練人員又不是他親自做的。”聖女還是不以為然。
“當然不是他做的,他一個人也做不來,但這說明他的確志氣不小。按照常規,這些人根本不用招募和訓練,只要從別的地方精選一些人員填充進去就行。他這是想要白手起家,打造一個全新的錦衣衛,自己能夠完全掌控。”
若是對別人,蕭衍峰不可能有這份耐心,可是聖女是將來有可能執掌白蓮教大權的人物,這些事就得讓她現在一點點積累起來,將來才知道該怎樣領導白蓮教。怎樣分析敵人的行為,怎樣對付敵人,是一教之主必須掌握的技能。
北京城正外鬆內緊地準備抓捕白蓮教潛入城裡的重要人員,海盜卻在廣東、福建、浙江三個地方上了岸,開始攻掠鄉村和城鎮,三省的緊急軍情文書雪片般飛入京城。
況且聽到訊息後,神情一振,心裡暗道:韃靼和海盜真是一對好基友嘛,這裡白蓮教的人剛剛有了風險,海盜那邊就趕緊呼應起來,要說這兩件事沒有一點關聯,打死他也不相信。
令況且興奮的是,現在朝廷主要兵力已經佈置在九個邊關,沿海的確有些空虛,這樣他是不是就可以提前去沿海打倭寇了?
只要能離開京城,讓他去哪裡、做什麼都行,別說帶兵打仗,就是流放邊陲他都認了。
他馬上給朝廷上書,要求帶領錦衣第六衛緊急出動,圍剿沿海的倭寇海盜,並且在奏疏裡發下誓言:沿海各地的倭寇海盜一日不平,海上風波一日不靖,臣決不收兵。
這可真是字字擲地有聲、驚天地泣鬼神的誓言,讀之令人心動、令人落淚,所有人都被況且的忠君愛國熱忱所感動,卻只有皇上一眼看穿了他的詭計。
“哼哼,想從我的手中逃走?沒那麼便宜的事。”隆慶帝手執況且的奏疏,捋著烏黑的鬍鬚微笑道。
他身邊的掌印太監和秉筆太監都是一愣,心裡苦笑:皇上在況且這小子身上也有些疑心太重了吧,就是個熱血上頭的小鬼頭,哪裡來的這麼多詭計。
“萬歲爺,這第六衛的確好像練的差不多了,若是沿海吃緊,依奴才們的見識,也可以放出去試試身手了。”秉筆太監笑道。
“不急,再等幾個月吧,他的事可比這些重要多了。”
掌印太監和秉筆太監相視不語,隆慶帝在況且的事上特別執拗,別的事情他都會徵詢他們兩人還有外廷大學士的意見,只有在況且的事上卻是獨斷專行。
不過皇上的確有這權利,太祖、成祖當年都是獨斷專行的,這才是明朝的制度,內相、外相的制度是後來才形成的。
“那沿海的事?”掌印太監試探著問道。
“讓各省先頂著,他們也不是真的頂不住,就是想趁著這時候跟朝廷要錢要物罷了。”隆慶帝冷笑,一眼就看出了各省告急軍情文書裡隱藏的東西。
“萬歲英明,不過打仗的確是費錢,最近都緊著邊關了,的確有些虧著他們,要不讓戶部再想法湊些銀子?”秉筆太監也試探著問道。
他們兩個當然都明白這裡的事,不過這幾個月所有的資源都向九關傾斜,沿海各省的確是給的少了些,再酌量填補他們一點似乎也是應該的。
“不用,他們缺的不是錢,而是忠心,銀子從來沒短過他們的,雖說現在是緊著各邊關,可是該給他們的是一文錢都沒少,他們就是想趁機勒索罷了。”隆慶帝一口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