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飯量大,喜歡看電視,這兩點你都不能嫌,不能甩臉色給我看。”
我嗯嗯嗯點頭。
她說:“我有時候也可能會有自己的事情,你得準我假。”
我繼續點頭。
她又說:“你得給我另外一個房間,我不喜歡睡你的房間。”
我拼命點頭,急迫而激動,我知道,這時候哪怕她跟我提一些過份的要求我都統統會答應。原本就是為了留她下來才提出保姆這一說的,所以她不管說什麼對我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事。
可她沒有更多要求了。
於是就這樣說定了。
這頓早飯她足足吃了五碗,整瓶番茄醬都給她造光,我早就吃飽,只坐著靜靜地看她,想從她臉上看見修叔叔的影子,只有眉眼和鼻子稍微有點像,肯定是像她媽媽比較多,所以像爸爸就少了。
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問問她爸爸離開的始末,怕太突兀,引得她多想,也怕觸她傷口,徒惹她傷心。現在想反正她留下了,來日方長,總會有機會問。
有那麼一會,我感覺我的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我明白這種突如其來的空白是什麼意思。它意味著我的生活從這一刻開始要發生巨大的變化了,而這種變化,是預感不到好或壞的。
我希望生活會往好的方向走。
我吃了那麼多年的苦,輪也該輪到我過好日子了。
小海吃完稀飯,拿剩下的一點麵包屑刮刮碗底,塞進嘴裡,然後起身收拾碗筷進廚房去洗。我跟在她後面想幫忙,被她趕出來,我就倚著門框幹看著,說:“一會我們去商場買些生活用品,吃的喝的用的什麼的,哦,對了,你不是喜歡躺在床上看電視嗎,我們再買臺電視機擱你房間裡。”
她用背影飄過來一句:“你要買什麼是你的事情,別想著從我的工資裡剋扣回去就行。”
我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差點噎死過去。
她滿不在乎,還很挑剔,跟我說她要我臥室隔壁的那個房間。
我說:“沒問題,那房間本來就是客房,一應傢俱都齊,買幾床被褥枕頭什麼的馬上就能睡。”
但想了想,又覺得不好,因為那個房間沒有衛生間,上廁所要麼得上我臥室來,要麼就得到二樓,晚上起夜不方便。
我把這情況跟她說了,她一點都不介意,說:“下個樓梯多走幾步的事還糾結,你們城裡人毛病真多。”
我說:“總歸是不方便的,要不然把二樓那個帶衛生間的臥室給你收拾出來吧,床和桌子什麼的都換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