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再過兩小時左右,帝皇保佑的pdf保衛軍團集結兵力,像釘子紮在柵欄中似的死死守護著那些馬上如分崩離析的木板那般狼狽不堪的戰線,這是幾乎讓人受不了的兩小時,時間在這個叫做戰場的血腥的異世界被拉的特別漫長,從每一次呼吸到擊發的彈藥,每一秒都在考驗人對於極端環境的接受程度。
沒錯,極端環境,對於許多人來說習以為常的文明和社會已經在這裡完全崩潰,每個個體都僅僅為了殺死別人而努力,這樣的地方對於人們正常所接觸的社會何嘗不是另一個世界?
現在,燃燒部隊的三連長正在珍惜自己每一口呼吸,戰線右側已經被突破,他的戰鬥強度翻倍,他的燃燒兄弟們已死了過半,而他只能堅守陣地,等待調動,正常部隊沒有如此的魄力,而他有,因為他們都是死人,沒有牽掛,只為信仰。
自敵人突襲開始,就是漫長並噁心的消耗戰,從每一次開槍,每一次衝鋒,積攢下來的疲倦,裝置老化,彈丸卡殼機率提升,彈藥箱空了,各種繁瑣並單獨出現不會改變戰場的事情不斷聚集,從一次守士的失誤到伐木槍停火,到一顆圓滾滾的手榴彈破壞陣地。
沒有英雄史詩的敘述,沒有所謂的偉大,也沒有奇蹟和帝皇的恩賜,更沒有諸神的邪惡計劃,只是士兵困了,槍械太熱,機構鬆了,機魂慢了,就是這樣缺乏戲劇性的該死現實,撕裂了數萬人用生命守護的地方,在戰壕側翼,活下來的人不得不收縮防禦,集中對抗右側和正面的敵人。
這就是戰場,大部分戰場,特別是諸神和帝皇都不在意的地方無數普通凡人的戰鬥,沒有英雄領主,沒有阿斯塔特,沒有聖人大師,只有死亡,犧牲,勝利和死亡。
百忙之中,三連長點燃香菸放鬆軀體,他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黑夜,他的戰友頂替上去和那些鞭撻者一起攻擊,嘶吼,烈焰,焚燒和槍械轟鳴一共演奏出一曲獨屬於戰地的交響曲,作為唯一且身在其中的表演者兼聆聽者之一,這位戰士吐出一口煙霧。
在這個漆黑的地方原本不應該有敵人,可在菸圈未散去前,一顆子彈穿過了那些白色的東西,虛無的東西,劃出一條讓人驚心動魄的痕跡,帶著一閃而過的光芒和灼熱的聲音,調動起來這位戰士全部的精神,他吐出嘴巴里的香菸,腳踩來熄滅那微乎其微的火光,拔出腰間的龍息槍,然後烈焰瞬間撒出,那是在漆黑的夜晚比任何星辰都明亮的底火,像霰彈槍的彈丸那般散出去。
這個古老的燃燒之物瞬間撒在那個開槍的人身上,強烈的慘叫還有噼啪作響的人體組織燃燒發出那種驚心動魄的聲音,在明亮的火光中,那個敵人在地上滾動,希望熄滅烈焰,可等待他的只有那句。“帝皇的利刃。”
可這件事並不僅僅是兇險,他的目光在漆黑的夜晚警惕,防線被突破了,他們正在試著佔領這裡,戰線被拉的更加多維,以至於原本都是和平的地方連抽一口煙都不行。
“左側也漏了!來人,填好這裡,該死的!”他大罵著把士兵叫來,可疲勞已經根深蒂固,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在顫抖,這裡連續的高強度作戰正在毀滅他的肉體,戰場此刻就如同多米諾骨牌似的一點點倒下,只是相比那極快的瞬間,這個事情總體更漫長。
而他只能祈禱這個漫長足夠讓他們熬過這個夜晚,他現在只能依靠無線電和遠處微乎其微的光芒來判斷情況,在夜晚沒有繁星,這樣彈丸一次次擊發的光芒,還有依靠掩體,用烈焰噴射器殺死衝鋒而來敵人的燃燒者們。
生命和烈焰,死亡和殺戮組成的群星們,如果從高空向下看這裡肯定是一片相當美麗的樣子,那些閃爍的光芒,急促的是機槍,斷斷續續的叫做步槍,個別移動快的是衝鋒隊,突然熄滅的是亡者,而最耀眼最瘋狂的,就是燃燒者和鞭撻者兩個瘋子團體用自己生命給帝皇獻出小小的禮物的模樣。
他們在和自己的疲倦賽跑,呼吸急促,空氣渾濁不堪,肌肉痙攣,那些興奮劑,藥物,成為了軍隊裡的搶手貨,想活下去的人都會開始吞嚥,注射,最後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種扭曲的,病態的,充滿惡毒情緒和對於自己身體壓榨的戰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防線處處開始漏洞,而這個漏洞代表的並不是類似木板壞了那麼輕鬆的事情,其代表的是死亡,實打實,讓人窒息的死亡,是鞭撻者的死亡,是燃燒者的死亡,敵人對於這裡的執著成為了實質性的慾望,那些服用大量藥物,眼膜鮮紅的人們癲狂的表情,足夠讓普通人從午睡中驚醒。
在接二連三的攻擊中,鉕素也有使用完畢的瞬間,在還未填滿前,另一個敵人過來了,他想致人於死地,而他的彈丸打在連長頭上,準確來說應該是戰壕上,不得不承認,上校的建築並不是一無是處,起碼沒有那些東西,他們大概早死了。
此刻那些沙袋一部分因為高溫而晶體化了,那些內卷的刀刃上掛著死亡的,碳化的敵人的軀體,完好一點的還有那厚皮的黑色軍靴,只是不知道那顏色是染上的還是碳化的,或是這片漆黑的空間因無光染上的。
連長的眼睛從漆黑中隱隱約約看著那屍體的腦袋,那空洞洞的,如顱骨似的,焦炭,附著著肉,如那些東西還算肉,他怕嗎?他絕不害怕,就算抱著那位碳先生同床共枕他也能安眠,只是他在想,這個怪異的重複何時可以結束,他彷彿被困在一個輪迴中,今天燒了多少人?講不清楚。
他呼吸著那些焦炭發出的味道,難聞極了,讓人作嘔,那空洞洞,黑漆漆的眼眸在此刻讓人看不清,所以他的腦海有了無數新的感觸,那些成為了平時未見過的樣子,此刻這個平平無奇的顱骨有了惡魔的角,外凸類似獸人的牙,或長到不正常的顴骨,就如每個帝國人眼中最標準的墮落者那般。
此刻他抬頭,恍惚間看到了那個焦炭開口了,和他說話,沒有聲音,但是他看得懂那種口型,乾癟無肉的嘴開開合合,說著。【你的輪迴,不會結束,投身烈焰,成為烈焰,燃盡靈魂,歌頌王座,黃銅色的…至高…】
“至高?”他喃喃自語,帝皇顯靈,他的內心充滿了一種微弱的火光,需要敵人的死亡填滿,而他此刻全神貫注聽著最後兩個詞彙,那個屍骸卻開始磕磕絆絆。【恐…】
啪,碰,腳步聲,爆裂聲,在一個短促的改變後,一個列兵掉入塹壕,那是個穿著黑色軍服的人,身體被炸了一半,血流如注,手臂斷裂,恰好砸在鐵絲網上,將一切都打斷了,連長此刻如夢初醒,聽著那真實的,悲慘的哀嚎,那敵人鮮紅色的眼眸,充滿了血絲,瘋狂,他馬上給武器填滿鉕素,然後問自己的戰友。
“怎麼回事,敵人怎麼突破了?”
他抬起頭,和他一起戰鬥的同伴只剩下兩人,他們小隊原有6人,如今只有一半,而整個第三連隊還有相關的鞭撻者們則更少,那是消耗戰所導致的不可逆的有生力量損失,他看著且戰且退的戰友,拿起武器,擊發龍炎彈,彈丸從漆黑的夜晚拋射出去,落在敵人一直衝鋒的一處掩體缺口,燃氣熊熊烈焰阻礙他們的進攻,戰友才有空隙把抬起的上半身放進戰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