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老鄧的辦公室,我第一個想到的是趙以敬,但是想想他在南京,絲之恆的事情已經讓他一團亂麻,又不忍心打擾他。還是給肖彬打了電話:“晚上一起吃飯吧,找你聊點事。”
肖彬頓了一下,問著:“晚上?”
我的腦子忽的反應過來,凡苓昨晚把胳膊劃傷,肖彬今天肯定要去照顧的。自己真是一晚沒睡腦子秀逗了。忙改口道:“晚上我們一起去找凡苓吃個飯。”中午我還約了一個客戶談代理。
肖彬溫聲笑道:“好,那我去接你。”這傢伙原來也是選擇性裝糊塗。
我又給凡苓打了電話,約在凡苓家樓下的一間餐廳,病人不宜走動。下午五點多的時候,肖彬開車把我接到那家餐廳,凡苓已經坐在那裡翻選單了,左胳膊上繞著繃帶,右手單手翻著,我轉看向肖彬,他的眸子裡是按捺不住的心疼。
“不影響吃飯吧?”我坐下問著凡苓。
“沒事。這算什麼。”凡苓答得爽利。凡苓一直是個很堅強的人,也許是從小父母疏於照顧,我在大學認識她的時候,就是獨立堅強的印象,組織球社活動也素來一個人單打獨鬥就能搞定,社裡不管男的女的都管她叫“苓姐”,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女王範兒。而如今,女王也有人心疼了。
肖彬點的菜,很清淡,刻意避開了影響傷口癒合的牛羊肉海鮮類的發物,還吩咐服務員別放醬油。我看著肖彬直咂舌:“肖總,你細心的讓人髮指啊。”
肖彬哪裡是好打趣的,雙眸含笑溫聲不動的回敬我道:“今天活泛了有心情磕磣我?誰給你吃甜心丹了?”說著瞄著我手上的戒指。
我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乾瞪眼猛喝水。凡苓噗嗤笑著:“你們兩個真是冤家,平時都是看著正兒八經的人,見了面就要過嘴癮。”
我嗔了凡苓一眼忍不住說著:“還慣他,你快替我說說他。”凡苓咬唇低聲吃吃笑著。
“三寶殿,你別廢話了,快說正題。”肖彬毫不客氣的對凡苓說道,“這位沒事是不會找我的。”
我也不用和他們客氣,便開口把老鄧上午的提議和公司的情況說了一下,問著肖彬:“你覺得他什麼意思?”
肖彬眉頭微蹙,唇際扯起個笑:“這個人,太明白事兒了。”
凡苓若有所思道:“他這是金蟬脫殼呢吧?”
只有我還愣愣的呆在那兒,看著這兩人搞不清楚究竟。肖彬說著:“他現在對拿下絲之恆的高階代理沒信心了,但是接盤公司又做了一半,那個公司雖然小,初期投入不大,但是如果按照他原計劃,納到他的麾下,做個分公司,以後經營都得費心不說,萬一代理權拿不到,週轉不開虧了,河西也要受影響去補分公司。”
“弄成子公司,你去做法人,將來賠了,就是你的事,他完全不用抵債的。而且你們現在這個公司,河西?肯定盈利不錯吧?”凡苓接過話頭問著我。
“嗯,生意一直不錯,前陣子趙以敬還幫著牽了秀緣那邊的單子。”我回答著。
“這傢伙,給了你乾股,發現公司盈利不錯,你的分紅多了,想用這一招借雞生蛋呢。”肖彬哼了一聲。
我這才恍然,我要是把那些乾股提現或者撤出來,就等於生生割了老鄧的肉,現在用我的錢投到子公司去做投機,盈利了他分紅。失利了都是我的事兒,把公司一轉讓自己的股份一提基本沒什麼影響,賠不了多少。而且貸的款從河西轉到了新公司,也不會對他造成損失。連我的分紅也算計了進去。這個帳確實算的好。我有些懊惱的看著肖彬:“那我不接了,這算什麼?賠了是我的,賺了是他的?”
“那倒不見得。”肖彬手指敲著桌子,目光中是商人深沉的盤算,“如果賠了,他的股份也受損,做生意哪有把自己保全那麼好的算盤,只不過他現在這個決定,是他損失最小的。這傢伙是個人才,捨得當斷則斷。”老鄧的壯士斷腕我早已領教過了。
肖彬話鋒一轉,“不過你接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那公司要是之前運轉良好,規模不大,你的能力應付沒問題,你現在不就在河西當二老闆呢麼?那個公司比河西小多了。而且鄧予浩如果覺得你的乾股分紅分的礙眼,只怕早晚得用更齷齪的手段把你排擠出去,那個時候走還不如現在呢。”肖彬的話讓我心中拂過寒涼,曾經那個護我周全的人,現在卻在絲絲算計著我。
凡苓盈盈含笑的看著肖彬,目光裡全是讚許和欽佩。這也許就是職場男人的魅力,精準的頭腦永遠能讓女人沉迷其中。
“那我就接了?”這句話問出來聲音都是抖的,這是我從沒敢想過的事兒。
“這樣吧,”凡苓突然出聲,“我最近正好沒什麼專案可投,我出一部分資金加入你的公司,你看怎麼樣?”